竹苓若有所思地望着楚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楚然当然也想尽快查出真相,找出背后的凶手。她低眼道,“我无意间得知,京墨还有一层身份,他其实是我大雁的六皇子。”
竹苓怔愣了一瞬,而后道,“我早该猜到的......前次那位老者只是在戏楼随口说了一句那两块玉的事情,就被朝廷的官兵押了去,这次这些消息能够大肆传出,难道不是朝廷夺宝害命,然后为遮蔽自己的恶行所为?”
楚然,“现在我们还不能妄下结论,京墨虽是有很大的嫌疑,但他自幼就拜入济世派,忘忧主对他悉心教导,关爱有加,各位同门师兄师姐待他犹如手足,他怎会下得去手?”
她看了看竹苓,“再说,我相信他对你是真心的,他既已与你成亲,至少也要顾及你。”
竹苓闭了闭眼,“他骗了我这么多年,我倒是真不知道他有几分真心。你说我冤枉了他,那我便去找他,要他亲口与我说。”
楚然道,“可我们去哪里找他?不然还是用墨蝉传信与他,约他见一面吧。”
墨蝉是济世派内的传信工具,需配合本派的传信功法,每个人有自己的专属墨蝉,以确保传信的私密性。
只是距离越远,传信越慢,时效不太能保证。
竹苓疲惫道,“就先如此吧。”
楚然,“若是联系不到,或是他不来呢?”
竹苓抬起眼,“那我便去苍潼派,去皇宫。”
楚然皱眉道,“可是那些人的目标本来就是你,到时候你的处境可能会非常危险。”
竹苓道,“我不怕,这么不清不楚地活着,还不如死个明白。”
楚然不禁有些心酸,经历了这些苦痛,当初那个有些懦弱的小姑娘竟然已不畏死。她定是心灰意冷,失去了对生的渴望。
楚然知道她主意已定,“好,我替你去办”,她温声道,“但是竹苓,忘忧主和众同门是盼着你能平安的,他们走得安详,也是因为当时你不在这里,他们心中都还存着希望。你要好好活下去。”
竹苓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哭得颤抖。
楚然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中一片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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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很快用墨婵给京墨传了信,要他尽快与自己见一面。
想到也许不久就要下山,楚然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来到制药房,江篱正在那里给六曲做药。
外出时不方便随时熬药,六曲吃的都是江篱提前给他准备好的药丸。他们将要下山寻找灭门的凶手,也许很久都回不来,所以要提前多制上一些。
楚然对着正在忙碌的江篱喊了一声,“师兄。”
江篱抬头,对她温和的一笑,“你来得正好,给你做了汤,喝一点吧。当然还有甜甜的梅子蜜饯。”
楚然坐在桌前端起那碗汤喝了一口,酸辣的味道,喝下去胃里暖暖的,很是开胃。
不知道为什么,楚然那天从船上下来,反胃的症状一直没有得到缓解,始终都不太能吃得下饭。为了竹苓的身体,她总是逼迫自己吃几口,有时候还都吐了出去。
江篱为她切了几次脉,却也看不出什么,他心里着急,变着法子地想让楚然的胃口好些。
楚然满足地放下汤碗,“真好喝,谢谢师兄。”
江篱眼中尽是笑意,“嗯,好喝便好。”
楚然擦了擦嘴角,“对了师兄,我才想起这次回来并没有见到辛夷师叔,他是不是......”
江篱知道楚然要问辛夷师叔是不是还活着,毕竟辛夷师叔除闭关外,也时常下山。他当时也在想,辛夷师叔是不是躲过了这场劫难。
但当他在血泊中看到辛夷师叔断裂的串珠时,就知道辛夷师叔也已经身殒了。他修炼的是神隐功,身死时会随风而化,并不会留下尸首。
辛夷师叔曾经与他说过,他死后才不要他们为他立冢,也不用念他。于是江篱遵照他生前的意愿,并没有为他立碑。
即使没有冢,若是记着他,自会在心里惦念。
辛夷虽是师叔,但因为自己的先天腿疾,江篱自小与师叔在一起的时候最长,便也与辛夷最是亲近。
在他心中辛夷似乎无所不能,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的殒灭是自己最最不能接受的。
江篱的目光暗淡下来,“辛夷师叔他并未能幸免,只是由于他所修功法,身死形灭,不会留下尸首。他不希望我们为他立碑,便也没有碑。”
楚然也有些伤感,那样谪仙一般的人物竟也不在了吗?
她站起身,拿起一颗梅子蜜饯放到自己手心,举到江篱面前,“师兄,喏,吃一颗,真的很甜。”
江篱勾了勾嘴角,将那蜜饯放进嘴里吮了吮,“嗯,甜。”
楚然笑了笑,“师兄,我知道你和辛夷师叔的感情最好,你若是伤心不要憋在心里,和我聊聊好不好?”
“辛夷师叔虽然不说,但是师兄的医术和木艺都学得这样好,他其实是很欣慰,很自豪的,他经常当着我们的面夸赞你,只有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江篱眼眶微红,“真的?”
他自小患有腿疾,骨子里其实有些自卑。辛夷为了防他懒怠,很少会当面给他赞许。
楚然,“当然是真的,你去问六曲师兄。”
其实她说的倒是真的,只不过都是之前白芷拉着她聊家常的时候告诉她的。
半晌,江篱长舒出一口气,眉目温柔,“那时候我坐在轮椅上,暴躁乖戾,你也是这样劝我的。多谢你。”
楚然摇摇头,两人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收拾行囊准备下山。
只是一出门,他们发现山上来了几个不速之客,那些人都身着黑衣,额头上戴着一圈墨色的抹额。
江篱一怔,“苍潼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