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漾的身体一僵,都忘了要去关掉那个聊天界面,他慌忙抬头去看楚然,感到越来越浓重的无力和绝望。
楚然脸上果然又多了一层震惊,“这声音......这不是借我们车的那个人吗?”
她盯住吴漾道,“吴总?原来你跟白玉公司也有关系?怪不得比赛的时候那些人都笑脸相迎,毕恭毕敬的,他们都认识你,到头来却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吴漾喉头艰涩,“对不起,楚然,我......”
楚然眼中含着泪,“所以吴漾,你费尽心机,把自己说得如此可怜,不惜让那么多人陪着你一起演戏,甚至......甚至说喜欢我,都是因为玄玉?”
楚然想起那晚在未央大桥上,那人目光灼灼,街上的灯火将他的眼睛照亮,他的眼里却映着自己的影子。
他说,“谁会不喜欢你呢?”
“就算你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至少记得有一个人是喜欢着你的。”
“楚然,我喜欢你。”
眼泪终于滚滚而落,楚然此刻只觉得那场景和那些话都是如此的讽刺。吴漾啊,吴漾,你为什么要骗我?
吴漾向她走近了些,小心翼翼地拉了她的手道,“楚然,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楚然扯了扯嘴角,眯起泪眼苦笑了一声,“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吴漾?”她用力一挣,将手从吴漾的手中挣脱出来,“我不想听了。”
她背过身,语气冷漠,“我要换衣服了,请你出去。”
吴漾仍是红着眼待在原地未动,“楚然......”
楚然忽然转回身将吴漾向外间一推,“你走啊!”她一直将吴漾推到门外才停下,回头便将那门“砰”地关上,在里面上了栓。
她急急地喘了几口气,脱力似地坐到门边的地板上,眼泪像是要冲刺般一下子涌出来。
楚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正在被一只大手随意揉搓着,疼得她喘不上气。她咬住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那臂上被她咬得几近出了血,但她觉得那疼根本抵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
吴漾在外面敲了敲门,“楚然,你没事吧?楚然?”
想是没有听到她的回音,吴漾像是有些急了,更加大力地敲了起来,“楚然,楚然,你开门!”
楚然强自平复了一下心绪,将眼泪擦干。她的那身湿衣服已经被晾干放在了房间里,她快速地将那衣服换上,便打开了门。
吴漾正一脚抬起,似乎正要踹门。
楚然不由地想起上次吴漾生病发烧的时候,她同样是敲不开吴漾的门,还以为吴漾出了什么事,自己也是抬了腿就要向里面闯,最后还不小心扑到了吴漾的身上,将吴漾砸了个结结实实。
楚然心中苦涩,还想这些干什么呢?想想都疼啊。
吴漾看到她的手臂正在渗血,顿时眉头一皱,急道,“你受伤了么,楚然?”
他弯了腰就要捧了楚然的手臂,近些去瞧那伤口,楚然迅速地将那手臂放在身后道,“吴漾,以后我是好是伤,都跟你没有关系了。”
吴漾的手倏地僵在了半空,他好似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缓缓地站起身,哽咽道,“楚然,你当真不要我了么?”
楚然的眼眶又湿了,“吴漾,你错了,我都没有认清过你,又何曾拥有过你?”
她从吴漾身旁走过,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并没有看到身后的人早就满脸泪痕,浑身颤抖,那是楚然不曾在吴漾身上见过的脆弱模样。
李长庚正坐在廊下晒太阳,见楚然过来,道,“丫头,你这是要走么?”
楚然道,“长庚叔,我现在必须得回城了,谢谢您的款待,我会再来看您的。”
李长庚,“好,好,吴漾那小子呢,你们不一同走么?”
楚然低了低眼,“我要先走了。”
李长庚并不追问,向她挥了挥手中的扇子,“走吧。”
楚然走出竹舍便觉得外面有些燥热,空中浑浊潮湿,与竹舍里那新鲜清凉的空气简直不能比。
不一会儿她就来到了那座古桥前,就在前几天,她和吴漾在那过去的世界中,还在与这古桥有八分相似的未央桥上看烟花,彼时两人互通心意,多么的开心畅快。而此时她又是怎样的万念俱悲,心痛如绞。
她对着自己的头一顿猛拍,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与吴漾在一起的画面。
然而好不容易不想了,她又愁道,“这里四处都见不到一个人,可怎么打车呢?”
楚然忽然望见吴漾借来的那辆车还在离桥不远处停着,心下更急,生怕吴漾一会儿出了竹舍她还在原地等候。
她不愿再见吴漾,急忙在手机上找到打车软件,试试看能不能叫到车。
现实与她想得一样,那上面显示附近根本没有车辆,楚然又是一阵垂头丧气,她定了定神,心道,“罢了,就是走着回去不是也好过坐吴漾的车?”
这样想着她开了导航开始向前步行。只是才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几声车鸣,楚然回头,见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后面驶来,停在了自己身旁。
车窗随即降了下来,里面露出一张温润的脸,他身穿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一副银丝眼镜,发型也是一丝不苟,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城市精英的感觉。
那人笑了笑,道,“这位姑娘是要去城里吗?这地方非常难叫到车,正好我要回城,顺便将你带过去?”
这对于楚然来说犹如雪中送炭,她就也顾不上想什么黑车不黑车的事,当即应道,“太好了,我确实要回城,麻烦你捎我一趟了。”
那人说了声“客气”便帮楚然开了车门,等楚然在后座坐稳,车子便向着安城城中的方向驶去了。
楚然发现自己果然不能闲下来,此时她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的青山绿树,眼前浮现着的却都是吴漾的脸。
他歪着头问,“吃饭?”
他蹲在自己面前,温柔地将自己从地上拉起来说,“咱们回家呀。”
他生了气,抱着受伤的自己警告道,“乖乖的,不要动。”
还有刚才他红着眼问自己,“楚然,你当真不要我了么?”
......
脸上有些异样的感觉,有点凉有点痒,楚然随手向上一摸,竟摸了满手的泪。她有些震惊,自己这是又哭了?怎么从刚刚开始自己便像是得了泪失禁,这要怎么治?
此时与李长庚一同在廊下喝茶的吴漾手机“叮”地响了一声,他打开那条微信消息。
李淳:人已经接到了,只是......看起来有些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