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过照片看了看,发现这是张案发现场的死者照片。照片里,死者直直地趴于走廊的中央,双手自然垂放于身体两边。
这张照片说明什么呢?不就显示出死者死亡时,是面部向下趴到地上的吗,除此之外,还什么隐藏了什么线索吗?
或许是发现我还没明白过来,柯摩斯作了解释:“试想,若一个人突然发病的话,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扶着墙壁蹲下来,以减轻疼痛。即使是突然发生,无力这样做,也会因痛苦而蜷缩身子。另外,就算是在走路时发生猝死,那她在迎面倒下那一刹那,也不会马上断气,出于自身保护的意识,他一定不会让鼻尖直接撞上地面,或多或少会侧侧脸。”
说完,柯摩斯指了指照片里的死者,说道:“然而,你看看尸体的状态,明显没有发生上述状况。所以,她应该是在倒下以前,就没了呼吸。这样一来,就不可能会是自身疾病所导致的了,而是有人在她无防备时,一一瞬间就杀死了她,使她就这么因惯性而倒地。”
“不过,也可能是她当时喝了很多酒,因此反应迟钝,就这样倒地身亡。”我有些胡搅蛮缠,实际上,还是因为内心不服气,怎么我就没发现这些问题呢?
“你再看看这一张。”柯摩斯又从一堆照片中翻出一张递给我,这张是死者面部的特写。照片上,死者尽管因为死亡而显得面色苍白,但脸颊上竟然还留着一丝奇怪的微笑。
“即便由于酗酒的缘故,身体可能发生僵硬或麻木等症状,一时不能反应过来。但疼痛毕竟是疼痛,哪个会在痛得要死时,脸上还浮现出微笑呢?”柯摩斯说罢,就不再搭理我,开始收拾起文件来。
对柯摩斯这一番话,我实在是哑口无言,只能摇了摇头,边帮他一块儿收拾文件,边问道:“小斯,我怎么感觉你对这起案件比对以往碰上的凶案更上心呢?并且,死者被害的手段如此夸张,但你竟然一下就能发现。”
“没什么大不了的,若你先前就碰上过类似的案子,也能第一时间就找到死因。”柯摩斯将码好的文件又装回卷宗里后,说道:“若我猜的不错,这名杀手我先前就跟他打过交道,真没想到,他竟然也到这里来了。”
听完柯摩斯的话,我的好奇心瞬间就被勾起来,照他的意思,即是说,他过去就跟这个杀手较量过,便禁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凶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其实,真正勾起我的好奇心的不只是这些,要明白,以柯摩斯的刑侦能力,竟然都没能抓住这个杀手,可想而知,他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尽管单靠手上的线索,还不能最终确定。但据我分析,八成就是他没错。”柯摩斯把码整齐的卷宗放到汪叔的办公桌上,然后又坐回到沙发上,别具深意地说:“若真是他的话,那就好玩了。”
“汪叔他们还在开会,不可能回来,你快跟我讲讲杀手的事情。”我着急地说,心中像猫抓一样痒得慌,迫切想知道,两年前,柯摩斯与这个杀手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也没什么,我都没见过他,只是正好碰上一起他犯下的案子。还记得,那时我还在滇南,当地也出了一起类似的案子,死者的死因一直无法确定,甚至于,那时的情形更麻烦,连死者到底是意外还是他杀都不能确认。因此,到了最后,警方只能以死者因突然发病猝死来结案。”柯摩斯回忆道。
“只不过,我一直感觉里面有猫腻,因此,乘着警方归还尸体给被害者亲属的机会,混到死者的葬礼里面,悄悄又查验了尸体,才发现脊椎上的毛病。”
到了最后,柯摩斯不无遗憾地说道:“后来,我四处打听,获悉有这样一名职业杀手的存在。但遗憾的是,当我查到这些时,案子已经结了案,水流花落,死者也已出殡。即便我给警方提供相关的证据,使案子重新审理,也无法再抓住那名杀手了。因此,到了最后,也就不了而了了。但是,既然这回又碰上了,那我不会再让他逃脱。”
尽管柯摩斯说得很简单,但从他轻描淡写的陈述中,我却体味到了他在调查那起案件时的艰难。
霎那间,我猛然想到数个他有意忽略的纰漏,便说道:“咦,不对吧,你当时不是在百蛇村吗?怎么会碰上命案呢?并且,那时你应该一直在回避警方,又怎么会掺和到命案的追查中呢?”
这样的疑惑一旦在内心滋生,就会不停地萌芽,生长,从而衍生出更多的疑惑,使我的好奇心不仅没获得满足,反倒变得更浓烈。
面对我的连珠炮般的提问,柯摩斯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咂巴下嘴后,说道:“你说得没错,我多数时候是居住在百蛇村,但每隔一月,我都会返城待一段日子,避免完全跟社会脱节。而个中的情况,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说得清楚的,往后有时机再说吧。”
看到柯摩斯这样的态度,明显他已不愿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我也只能叹口气,按捺住浓烈的好奇心,等着以后有机会再问他。
然而,也不知为什么,就在听见他说“每隔一月返城一次”这番话时,我不自觉得想起了“一月一次”这个梗,随后,居然情不自禁地说道:“一月返城一次?是大姨父来了吗?”
我可以发誓,我真不是想存心捉弄他,只是大脑瞬间发生了短路而已。
并且,就在这番话说出口时,我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见到我话一出口的同时,脸立马垮下来的柯摩斯。我的心中不禁发毛,这下摊上大事了。
幸好,恰在此时,汪叔与房琳开完会回来了,使我终于侥幸逃过了一劫。但是,随后柯摩斯凶神恶煞地在我耳畔轻轻说了句“回去再修理你”时,我就明白,我只不过从死刑改为死缓罢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与柯摩斯之间微妙的氛围,汪叔将会议文件放回办公桌上后,就笑呵呵地问我俩:“你俩怎么回事?我们不在时,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