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老板用怜惜的目光看着聂沧澜,他认为此时聂沧澜需要一桶开水、一套乾净的衣服和一顿可口的饭菜。
聂沧澜此时衣衫不整,容颜憔悴,的确十分狼狈,好心的老板认为他是为了女人。
只有女人才会令男人如此痛苦。
老板不禁想起自己的往事,想起那段令他刻骨铭心,令他痛不欲生的往事。
出于同情,老板亲手温了一壶酒,送到聂沧澜的面前,温言道:“年轻人,这是小店珍藏多年的好酒,好酒是可以让人忘掉许多不愉快的事情的。”
聂沧澜感激地看了老板一眼,接过酒壶,叹息道:“酒固然可令人麻木,那么酒醒之后呢?”
是的,酒醒之后呢?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酒醒之后的凄凉无奈,又何以堪?
老板摇了摇头,叹息道:“无论多痛苦的事情,都是可以忘却的,但身体却最要紧,没有好身体,伤心都不可以了,你不如吃上一点东西好不好?”
聂沧澜平生以强者之貌出现,一向是去关心、照顾别人,此时才第一次尝到被关心的温暖。
聂沧澜勉强地一笑,道:“你说得不错,我是该吃点东西的。”
他伸手取过筷子,夹向桌上原封未动的菜。
老板道:“这些菜都凉了,我去帮你换几碟来。”
聂沧澜报以感激的一笑,听任老板将酒菜端走。
老板走到厨房,忽然发现厨师呆呆地坐在凳子上,而锅中的确油牛肉已成了焦糊。
他不由怒道:“你怎么了?”
厨师惊恐地望着老板,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在看着老板的身后。
老板霍然回首,看到一柄利剑指在自己的咽喉上。
他大惊失色,手中的盘子从手中落下,持剑人忽地伸手一抄,稳稳地将盘子接住,放在灶台上。
剑,又指向老板的咽喉。
宫灯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凌空子双眼充满了恐惧,一双拳头也捏得“咯咯”直响。
诸葛珠儿仍然笑嘻嘻的,好像根本不知道灾难会降临似的,此时在别人的眼中,诸葛珠儿又成了一个天真无知的儿童。
中年白衣人依然很笃定地站着,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柔和的双眼闪着骇人的光芒。
房间里的气氛很紧张,需要有一种声音打破才好,可是却没有人说话。
凌空子准备拼死一搏了,事到如今,明知不是白衣人的对手,也希望能侥幸攻他个措手不及,好夺路而逃。
诸葛珠儿看了看凌空子,又看了看白衣人,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白衣人奇道:“你笑什么?”
诸葛珠儿仍旧“咯咯”笑个不停。
白衣人皱了皱眉头,忖道:“莫非诸葛珠儿被吓呆了?”
他抬起头来,盯着诸葛珠儿的脸上看,忽地,一道凌厉的拳风从身后袭来。
诸葛珠儿装疯卖傻,是吸引白衣人的注意力,以便给凌空子一个机会,凌空子果然没有错过。
“砰”的一声,这一拳正打在白衣人的后心,白衣人果然没能躲过这一击。
可是,凌空子一拳击在白衣人的后心时,立觉像击到了一堵铁壁,“卡喳”一声,反弹之力竟将凌空子的手腕震碎了。
凌空子“嗷”的一声惨叫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沁出,用左手抚着断腕,闷哼着蹲下身来。
诸葛珠儿的脸上依然呆痴痴的、笑嘻嘻的。
白衣人冷冷地回过头去,淡淡地看了凌空子一眼,又慢慢地转回头看着面前的铁箱子。
诸葛珠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必须死吗?”
白衣人淡淡地道:“是的。”
诸葛珠儿道:“那么在我临死前,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要求?”
白衣人道:“什么要求?”
诸葛珠儿幽幽叹着气,道:“这铁箱子里装的全是金银珠宝,这么多财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见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临死之前,让我看一眼珠宝好不好?”
白衣人眼中笑意盈然的,以胜利者傲慢的姿态道:“可以,反正看又看不走珠宝的。”
其实他也颇急着想看一看,自己千辛万苦,所为的不就是这些吗?看一眼,自己的心里也踏实一些。
他打开铁箱上的一个机关,“卡”的一声,铁箱打开了。
当白衣人的手指触到铁箱子时,感到指尖有些发痒,不过在心情激荡之下,倒没怎么在意。
铁箱此时一打开,白衣人不由“啊”的一声叫了起来,那箱子里竟是空的,哪里有什么珠宝?
凌空子在铁箱打开时,也抬头看去,一见空空如也的铁箱,立知是诸葛珠儿搞的鬼,他只是有点不明白,诸葛珠儿用此法激怒白衣人,目的何在呢?
这不是找死吗?白衣人看到空箱子禁不住血脉贲张,愤怒至极,立刻抬手打向诸葛珠儿。
不料一抬手之际,一阵奇痒的感觉从指尖一直传到肩头,使整个肩膀不由弯曲起来。
诸葛珠儿早已退得远远的,开心至极地笑着,毕竟是小孩子嘛,看到自己的杰作怎能不喜?
喜怒不形于色,诸葛珠儿可是做不来的。
白衣人狂怒至极,恨不得立时冲过去,将诸葛珠儿毙于拳下,可是肩膀处实在痒得要命,整个肩膀似乎都麻木了,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搔一搔。
这一搔不要紧,第二只手也开始痒起来。
这种痒可不像平时被蚊子叮一口那种痒法,而好像是几万只蚂蚁在咬、在爬。
诸葛珠儿远远地站着,嘻嘻笑道:“你可千万不要发怒呀,一发怒,血行更速,就会痒到全身,到那时,你就算用刀子刮,也是没有用的啦!”
既然稳操胜券,诸葛珠儿自然大加调侃。
白衣人渐感痒的部位越来越大,大有痒到心里之势,但不知诸葛珠儿用的是什么药,怕是一种要命的毒药,所以一下子心里慌了起来。
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操纵着别人生死的,此时,却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白衣人满面惊慌,急急地问道:“你用的是什么药?”
“是痒痒药啦!”诸葛珠儿微笑着,道:“不过你放心,最多痒上个三天,性命是无碍的。”
我的老天,这种痒法一时也受不了,何况三天?白衣人暗暗叫苦,口气都软了下来,道:“秦小侠,你我无怨无仇,干嘛要害我?”
“害你?”诸葛珠儿奇怪地一挑眉,道:“我见你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怕影响你身心的健康,所以想个法子让你开心一下啊,这怎么能说我是在害你呢?”
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凌空子蹲在地上,见白衣人浑身发抖,却强自忍耐的样子,不由好笑,可是又一想诸葛珠儿的精灵古怪,想起自己刚才也有杀他的念头,不知珠儿会如何对付自己,不由地心又沉了下去。
此时,白衣人已忍受不住了,刚开始时,他还能利用浑厚内力克制自己,可是到最后,身上痒得越来越厉害,全身的皮肤就像火烧的一样,并且四肢软绵绵的没一丝力气。
他禁不住在身上搔了一下,却是越搔痒,越痒越想搔,到最后忍不住退到墙边,想用粗糙的墙壁摩擦皮肤止痒。
不一会儿,他就瘫到在地上,不停地扭曲滚动,口中“喃喃”地叫着,早把刚才的飘逸潇洒风度丢到一边去了。
诸葛珠儿看着自己的杰作,拍着手笑着,走到翻滚不已的白衣人面前,此时白衣人全身已扭曲成一团,全无反抗能力了。
诸葛珠儿抬足封了他几处穴道,这才把解药塞到白衣人的嘴里。
白衣人服下解药后才渐渐安静下来,脸皮贴着地面,呼呼地喘着粗气。
此时全身已动不了分毫,唯有用刺人的目光刺了诸葛珠儿几下而已。
但目光是刺不死人的。
诸葛珠儿踢踢白衣人道:“对不起啊,谁叫你武功太厉害,我制不住你,只好这样做,你的武功若差一点,我就不会用痒痒药对付你了。”
看来武功太强竟是惹祸根源,不知白衣人以后会不会练武了?
诸葛珠儿“安慰”了白衣人几句,又走向凌空子,凌空子惊恐地一步步向后退。
诸葛珠儿很奇怪地皱皱眉,道:“喂,你怎么啦,这么怕我,我又不是吃人的野兽,又不是恶魔。”
凌空子满脸惊恐,不住地道:“刚才我冒犯了少侠真正该死,只求少侠大人大量,不和我计较,千万……千万不要用痒痒药来对付我。”
诸葛珠儿嘻嘻一笑,道:“我是小孩子呀,小人有小量,你叫我不计较,又怎么可能呢?”
他这么一吓唬,凌空子“嗖”的一下,倒退了七、八尺。
诸葛珠儿忽地冲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了凌空子受伤的手腕。
凌空子大惊,伸手踢脚地击向诸葛珠儿。
诸葛珠儿一一闪开,忽地用头部一顶,顶在凌空子的“肿中穴”上,凌空子一下子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