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沧澜正色道:“大丈夫当正面拒敌,下毒这种下流行径,在下是不为的。”
这可把诸葛珠儿气坏了,他的父亲本是“万邪圣医”,是唐门的好朋友,唐门是用毒的,聂沧澜这句话,岂不是等于骂了他父亲诸葛英和好朋友唐门中人吗?
这还了得,诸葛珠儿本来是准备玩一下就算了的,现在,他非要给聂沧澜吃个大苦头不可。
诸葛珠儿脸上不动声色,冷然道:“你既不用毒,为何那恶霸却中毒而死?他显然是中毒在先的,因为谁也不会丧心病狂,在死人身上下毒的。”
温正豪也很惊讶,道:“你说恶霸是中毒死的?”
诸葛珠儿在人头掷进来时,早已看出人头面部紫黑,不像正常死亡那样苍白,他本来并不想讲的,现在为了抓聂沧澜的漏洞,便和盘托出了。
温正豪吩咐家人,道:“快把人头取出,看看是否中毒?”
人头刚才已被家人拿走,因为大厅中放个人头毕竟不雅,如今一听老爷吩咐,连忙取出。
人头托在木盘上,温正豪凝目一望,果见人头面部紫黑,连牙根也是黑的。
温正豪点了点头,道:“果然是被毒死的,只是,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诸葛珠儿一副“你们这些人真是不可救药的神色”摇了摇头,道:“人既是被毒死的,说明就不是聂沧澜所杀,这份功劳也不应该算在他的身上。”
宾客们纷纷点头,聂沧澜也开始紧张起来,望着温正豪等待他的表示。
温正豪微微一笑,道:“那恶霸作恶极多,民愤极大,有人在聂沧澜之前杀了他,也并不奇怪。”他坦然地一笑,又道:“我当时是令聂沧澜取恶霸的人头,如今人头已取到,那么究竟是死人头还是活人头,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着诸葛珠儿倒没来得及想,如今被温正豪将了一军,一时倒说不出话来了。
聂沧澜吁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诸葛珠儿一眼,但脸上却充满了得意的笑容。
诸葛珠儿在心中不知骂了温正豪多少遍老狐狸,对聂沧澜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聂沧澜故作大方道:“小兄弟,事实已澄清,你还有什么话说,是留下来观礼呢?还是……”
他下面的话当然是请诸葛珠儿走路,诸葛珠儿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焉能听不出来?
他自然不想再看到聂沧澜得意的嘴脸,于是气呼呼地走出大厅,消失在夜色中。
走在路上,诸葛珠儿越想越气,一路上不知踢飞了多少石子,石子无辜,可怜遇到诸葛珠儿了。
最可气的是,心中的那个“它”偏偏在这时跑出来凑趣:“喂,这下可栽了吧。”
“去去去,别人心烦,你就来捣乱。”
“哼,你没用,倒来怪我。”
“谁说我没用,我说的句句正确,可是那温正豪却是个老顽固、老狐狸。”
“嘻,遇到老狐狸,你就成了小呆鹅了。”
“你居然敢骂自己的主人,真是不像话。”
“不是我骂你,而是你太笨,老狐狸太狡滑,可是,你也是应该想得到呀。”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哈,终于来求我了,我偏不告诉你。”
“少神气,摆什么臭架子,也许你也没有用。”
“激将法对我根本就不管用。”
“真后悔,我怎么会找到你?”
“不是你找我,而是我找你,从你一生下来,我就在你的躯体中了。”
“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事到临头却不帮我,真让人寒心。”
“说真的,你想怎么办?”
“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疑。”
“年纪不大,疑心病倒不小。”
“真笨,我问你,恶霸既然早被毒死,为何还放在床上?”
“也许是刚刚死罗!”
“他的保镖那么多,又怎么会让人下毒?”
“你别忘了,他还有老婆,也许是他的老婆害死他的。”
“你说的也对,像他那种恶霸,老婆也许是抢来的,所以就下毒害了他。”
“这不就结了吗?”
“可是为什么这么巧呢?偏偏聂沧澜来的那一天才下毒?”
“无巧不成书罗!”
“可是我还是觉得聂沧澜可疑,我说出下毒之事后,他的脸色变得好难看。”
“你要怀疑,你去怀疑吧,我可要睡觉了,呵呵呵,天都这么晚了,好困啊!”
“没用的东西!”
和“它”一番商量毫无结果,诸葛珠儿准备先找个地方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夜已经很深,客栈大多关门了,诸葛珠儿找了一间破庙,准备在案台上睡一觉。
他听卫紫衣说,什么破庙呀、道观呀、破屋子呀,最容易打听到消息了。
他钻到案台底下,躺在神幔中,安稳地睡起觉来了。
他睡觉可是很容易惊醒的,一点风吹草动,他就睡不着,可是这一夜却很安静,除了他自己,这破庙根本就没有来过人。
从案台上坐起,揉揉惺忪的眼眸,打了个舒服的呵欠,诸葛珠儿走了出来。
外面的阳光好刺眼,诸葛珠儿手中若有箭,早就学后羿那样把它射下来了。
望着太阳沮丧地摇了摇头,诸葛珠儿走到了长沙的街头。
现在正是上午,街上的人很多,诸葛珠儿漫无目的地走着,心想若是碰到聂沧澜该有多好。
他想跟在聂沧澜身后,来个跟踪术,看一看聂沧澜有什么古怪。
如果是别人,早就算了,偏偏诸葛珠儿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物,不弄个水落石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走到一家酒楼前,诸葛珠儿停下了脚步,他的肚子有一点饿了,于是就进了酒楼。
这一路上因为他的打扮,遭过不少白眼,所以他早就不放在心上,在伙计的白眼下走进了酒楼。
酒楼上的人很多,都是在谈论昨天夜里温府上的事。
“喂,李兄,你听到没有?聂公子昨天真的回来了。”
“这是当然,我早就知道他本事不小。”
这话诸葛珠儿可是最不爱听了,偏偏这时,这两个人又开始谈论起来,其中一人道:“李兄,你说昨天有人捣乱,是怎么回事?”
“噢,是一个小叫花子,说聂公子是个大骗子,你说这气不气人呢?”
“真不像话,聂公子怎么会是人骗子?”
“我说也是,可是那小叫花子理由却不少,但却被温大侠识破了。”
“温大侠怎么对付他的?”
“对付小叫花子,温大侠可不会失了身份,他很有礼貌地回答了小叫花子的挑,然后聂公子有礼貌地请他出去了。”
“聂公子真是菩萨心肠,要换了我,早就赏他一脚了。”
诸葛珠儿气坏了,扭头看去,见是两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一个较胖,一个较瘦,瘦的姓李,胖的姓赵。
如果不教训教训这两个出言不逊的家伙,诸葛珠儿就不是诸葛珠儿了。
他的个子小,穿得又破,别人不会注意的,于是他身子一矮,趁两个人不注意,便钻到两个人的桌子底下。
桌子不小,诸葛珠儿在底下可是游刃有余,他先在较瘦的人腿上狠狠捶了一拳。
他是有武功的人,这一拳可捶得不轻,瘦子李兄“哎哟”一声叫了起来,道:”老赵,你踢我干什么?”
老赵一头雾水,道:“我没有踢你呀!”
诸葛珠儿在桌下又赏了老赵一拳。
老赵大怒道:“我说过没有踢你,你干嘛报复我?”
李兄征住了,道:“我没有动手啊!”
老赵道:“你没有动手却动腿了!”
李兄刚要解释,老赵忽地又叫了一声,原来诸葛珠儿又捶了他一拳。
这一下老赵可生气了,伸出手“啪”地打了李兄一个耳光,李兄哇哇直叫,自然也还了一个。
两个人并没有练过武功,这一打起来,不外乎打耳光、掐脖子、搂在一起摔跋。
“哈哈哈……”诸葛珠儿心满意足,从桌底一跃而起,听到诸葛珠儿的笑声,两个人才知道上了大当。
诸葛珠儿掩着嘴笑道:“你们打啊,怎么不打了?”
老赵和李兄怒吼一声,一起扑向诸葛珠儿。
诸葛珠儿的轻功何等了得,岂会让他们沾身,他身形一晃,从两个人的中间穿过,并不忘伸手一拉,给两个人来了个“狗咬狗”。
架一打起来,饭就吃不成了,诸葛珠儿叹了一口气,飞身下了楼。
他的足尖刚一沾楼梯就缩了回来,原来这时从楼下走上来一群人。
这一群人如众星捧月般拥着一个年轻公子,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聂沧澜。
诸葛珠儿可不想和聂沧澜照面,于是身子一弓,又退了回去。
老赵和李兄恰好扑到,诸葛珠儿闪在他们身后,又伸手在两个人的腰部一推。
这下可好,两个人“咕咚咚”滚下楼梯。
聂沧澜走在最前头,见两人滚下,伸手一托,将两个人平平扶起,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赵伸手向身后一指,聂沧澜凝目看去,梯口上并没有人。
老赵和李兄不可思议他摇摇头,骂骂咧咧地走了。
聂沧澜和众人上了楼,在一张八仙桌边坐定,伙计早已点头哈腰地站在那里了。
名满长沙的聂公子,有谁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