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沧澜心里暗暗好笑,他这是故意的,因为金母一行,已经到了少华山,明日就要上华山去了,自己此时就得赶上华山,去见元真子了。这就走过去关上房门,然后轻轻推开后窗,悄落窗外,掩上窗户,就长身掠起,施展轻功,一路快速飞行,朝华山赶去。
不过半个时辰,就已赶到清虚观,只因此行十分机密,不能让他们门下弟子看到,以防走漏风声,这就一直来至后进,清真子静室门前,以“传音入密”说道:“清真道长,在下聂沧澜特来拜访。”
清真子正在静坐之际,突然听到聂沧澜的话声,心中不觉一怔,急忙跨下云床,披上道袍,开出门去,一眼看见聂沧澜静立门外.慌忙稽首道:“聂少侠夤夜光降,恕贫道有失迎迓,快请里面坐。”
聂沧澜举步走入,抱抱拳道:“在下来得匆忙,还望道长鉴谅。”
清真子让他坐下之后,一手拿起火石,正待取火点灯。聂沧澜忙道:“道长不用点灯。”
清真子悚然一惊,暗道:“莫非今晚又有什么事不成?”一面放下火石,问道:“聂少侠深夜赶来,谅必敝派又有什么事故了?”
“道长说得极是。”
聂沧澜就把通天教主野心未灭,他门下四弟子孟时贤在华山派失败之后,又命他在陇山一处山坳间,以陇山庄庄主的身份,暗中主持西路各门各派的颠覆活动,并勾结金母门下大弟子陆碧梧,以迷失散迷失金母,担任西路总令主,在短短两月之间,终南、紫柏、岐山、白石山等大小门派,悉被买通内奸,在掌门人身上暗下‘归心丹’,悉数降伏,如今由金母以西路总令主身份,率同终南等门派,正向华山赶来,简扼的说了一遍。
清真子听得大惊失色,站起身道:“善哉!善哉!聂少侠这消息太重要了,西凤金母武功通玄,她被迷失本性,亲自赶来,敝派只怕无人能敌,此事还得赶快报告掌门人才行。”
聂沧澜含笑道:“道长且请坐下来,听在下把话说完了。”
清真子只得返身坐下,但从他神色可以看出这位老道长内心十分焦急!
聂沧澜朝他笑了笑,接着又从自己母亲失踪说起,如何发现陇山庄,和丁易两人假扮他们总管、副总管,如何以骊龙珠替金母及平半山等人解去身中之毒,以及自己如何改扮陇山庄主孟时贤,详细说了一遍。
清真子听到这里才算松了口气,打着稽首说道:“聂少侠当真神出鬼没,无形中庇护了各门各派,真是功德无量,金母等人既已完全清醒,不知少侠赶来敝派,还有什么赐教?”
聂沧澜道:“这就是在下夤夜赶来贵观的缘由了。”
接着就把自己请金母和平半山等人交换意见,所作成的协议,大概说了一遍,以及昨晚项中英衔命赶来,携有唐门“微尘散”之事,也说了出来。
清真子连连点头道:“如此就好,有金母和平掌门人决定之事,敝派自当遵命,只是聂少侠最好面见掌门人说明此事经过。”
聂沧澜道:“在下先来拜访道长,是要请道长陪在下去晋见掌门道长了。”
清真子道:“事不宜迟,贫道这就陪聂少侠前去。”接着轻轻叹息一声道:“尹长生是敝派俗家弟子中最具声名之人,没想到他居然丧心病狂,作出欺师灭祖的事来,真是令人痛心之至。”
聂沧澜问道:“醉道长呢,还在贵观吗?”
清真子道:“醉道长已在两天前离去,他没有说什么,好像还不知道西路发生的事。”
聂沧澜心中暗想:“醉道长就是为了终南等门派都出了事,才特地赶上华山来的,怎会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呢?”
接着又暗暗哦了一声,忖道:“是了,醉道长很可能遇上乙道长了,已知自己和丁易混入陇山庄的事,所以放心走了。”
心中想着,已经来至元真子的静室前面,清真子走上石阶,在窗下以“传音入密”朝里面说道:“大师兄,小弟清真有紧要之事求见。”
只听静室中传出元真子的声音说道:“二师弟请进。”
清真子回身朝聂沧澜道:“聂少侠请随贫道进去。”
话声一落,也不和聂沧澜客气,当先跨入云房,稽首道:“大师兄,是聂少侠来了。”
元真子先前听他说有紧要之事求见,现在又说聂少侠来了,心头不由一怔,急忙迎着聂沧澜稽首道:“聂少侠远莅,贫道失迎之至。”一面朝清真子道:“师弟,你快去把灯点上了。”
清真子道:“大师兄,聂少侠此行十分机密,还是不点灯的好。”
元真子听得心头一震,忙道:“聂少侠想必有什么见教了?”
清真子道:“聂少侠请坐,此事还是由贫道向掌门人报告好了。”
三人就在椅上坐下,清真子就把刚才聂沧澜说的,详细说了一遍。
元真子听得很仔细,随即问道:“聂少侠之意,要贫道如何做呢?”
聂沧澜就以“传音入密”和元真子说了一阵。
元真子连连点头道:“既有金母和平道兄、齐道兄几位已经商量妥当之事,又有聂少侠亲自赶来,贫道自当遵办,那就烦劳聂少侠覆上金母,华山派悉凭调遣。”
聂沧澜站起身道:“多谢老道长俞允,在下这就告辞了。”
元真子道:“聂少侠到了华山,怎么……”
聂沧澜抱抱拳道:“在下还得立即赶回去,两位道长恕在下少陪。”
元真子已经知道他乔装陇山庄主孟时贤,自然不好挽留,当下就和元真子送了出来。
聂沧澜走下石阶,再次抱拳道:“两位道长请留步,在下走了。”
说完,立即转身掠起,但见一道人影破空而起,宛如离弦之矢,穿云直上,瞬息之间,已消失在漫天星光之下!
元真子轻轻叹息一声道:“昆仑一派,累世单传,但每一代都是武林拔萃奇才,不是其他门派所能企及,真是令人妒煞羡煞!”
招商客栈后进楼下,右首一排一间厢房,住的是一位公子爷和两位跟班。这位公子爷正是如今被称为九公子的项中英。
此刻他房中还有灯火,那就是他尚未入睡,忽然,房门上响起剥啄之声,项中英抬目道:“进来。”
原来房门只是虚掩着,经人轻轻推开,探进一个头来,接着闪进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连连陪笑道:“公子还没睡?”他是地鼠孙发。
项中英受了四师兄一肚子的窝囊气,正没好气,闻言冷声道:“你来作甚?”
孙发凑上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属下是给公子报讯来的。”
项中英问道:“什么事?”
孙发道:“刚才酒楼上那个丫头片子,敢情不敢再在这里落脚,如今落脚在城外七里外的一座三官堂里……”
项中英没待他说完,虎的站起身子,说道:“你如何知道的?”
孙发耸耸肩,诌笑道:“属下听公子口气,好像和那丫头片子有着过节,试想她傍晚时光还上酒楼来,自然打算在城里过夜,属下略谙追踪之术,稍为留意,竟然发现她出城而去,那只有一个理由,不敢再在城中落脚了,属下一直寻到七里外的三官堂,就没有她再出来的足迹,可以断定她在那里落脚了。”
“你做得好。”
项中英接着道:“不过此事不能让四师兄知道。”
孙发道:“公子放心,属下二人是奉命跟公子的,怎么会说出去呢?”
项中英摸摸身边长剑,心想:今晚说什么也要把那丫头片子毁了,方雪胸头之恨,试想当日要不是遇上师傅(通天教主),自己早已变成独眼龙了,这一针之仇,自然非报不可!一念即此,立即说道:“咱们走,哦,高升呢?”
孙发道:“属下回来之后,已经要他赶去暗中监视。”
“好”项中英一手熄去灯火,举步走出,来至后院,越墙而出,一路疾行,越过城垣,才展开轻功。六七里路,不过盏茶光景,就已赶到。
三官堂离大路极近,只有一间庙宇,但庙前却有两棵高大的榕树,树下各有一方横石,专供路人休息之用,这样一间小庙,自然没有庙祝,此时当然也不会有灯火。
孙发口中发出咕咕两声夜鸟的啼声,啼声方落,一道人影已从左首大树间疾然飘落,那是高升,他朝项中英抱抱拳道:“公子来了。”
项中英问道:“这庙中还有什么人吗?”
高升道:“没有。”
项中英又道:“那丫头呢?”
高升道:“就在里面。”
项中英道:“好,你们两个就守在这里,别让她跑了。”
孙发道:“公子放心,她跑不了的。”
项中英一手提着长剑,走近庙门,他不理会庙门是闩的还是虚掩的,飞起一脚,就把两扇庙门踢得砰然分开,举步走入。
三官堂只有一进殿宇,本来坐在檐前石阶上的青衫少年给这声砰然大响,惊得迅速站了起来,一手横抱铁琵琶,秀眉挑动,冷然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