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二十名弟子已可猜得到,一定是祖师堂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片刻工夫,已经赶到山下白石牌坊前面。
清真子脚下一停,朝二十名弟子低声说道:“你们听着,待回听我号令,一旦动手,就要把白鹅毛插在道髻上,不可忘了。”
二十名弟子一齐应了声“是”。
清真子道:“好,我们上去。”
他和成真于依然走在前面,一面以“传音入密”朝聂沧澜道:“聂少侠,贫道有个不情之请,待会到了祖师堂,想请少侠先隐藏起来,最好是隐身树上,居高临下,可以替贫道等人监视行动,以防贼党乘机逃脱。”
聂沧澜点点头道:“道长吩咐,在下自当遵命,那么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双足一顿,一道人影凌空射起,宛如离弦之箭,眨眼就失去了影子。
清真子轻叹息一声道:“三师弟,咱们空自勤修苦练了几十年。比起聂少侠来,当真望尘莫及。”
成真子诧异地道:“聂少侠轻轻年纪,哪来如此高超的轻功?”
清真子道:“愚兄看他轻功身法,极似昆仑一派,只是听说岳大先生从未收过门徒。”
他们虽是拾级而上,但一路石级极为平坦,是以走得极快,现在离祖师堂已不过一箭来路,就不便再交谈了。
快到前门,清真子脚下一停,回头吩咐道:“你们上去一个人,前去叩门。”
一名青袍道人越众而出,跨上几步?举手在门上叩了三下铜环。
只听里面有人说道:“深更半夜,又是什么人?”
两扇大门讶然开启,并肩走出两名青袍道人,其中一人连影儿都还没看清,就大声喝道:“什么人敲得这么急,是不是想赶着去投胎?”
上去敲门的青袍道人喝道:“大胆,在二观主、三观主面前,你竟敢如此胡说八道?”
那两个青袍道人听说二观主、三观主来了,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双双迎了出来,一齐躬下身来说道:“弟子该死,不知二观主、三观主驾到……”
清真子已经知道他们早已全是贼党,并非华山门下,也用不着责怪他们了,口中哼了一声,道:“你们还不快去通报五师弟,到大殿上来见我。”
其中一个赶紧答应一声,转身往里奔去。留下的一个连忙躬身道:“二观主、三观主请。”
清真子和成真子也没理睬他,大步跨入大门,身后二十名弟子也跟着走入。
越过大天井,迎面就是祖师堂大殿了,殿中供奉着华山派历代祖师的神位。
清真子和成真子走上石阶,跨入大殿,先向祖师神位行了一礼,二十名弟子则列成两行,站在阶下。
方才开门的那个青袍道人跟着走入大殿,不待吩咐,点起了两支儿臂粗的红烛,烛光荧荧,登时照亮了整个大殿。
只听一阵橐橐步履之声从回廊传来。接着从殿门走进一黑长须的灰布道袍老道,他左手执一支拂尘,右手打着稽首,躬身道:“二师兄、三师兄请了,这么晚了,二位师兄夤夜赶来,想必有什么事了?”
他——正是华山七真的老五,祖师堂住持超真子。
清真子注意看他神情面貌,并无稍异,只是细听声音就嫌粗了些。
江湖上原有一种变音术.就是摹仿人家声音的,但此人至少也花了不少工夫.才把五师兄摹仿到没有被聂少侠揭发,自己和他几十年同门师兄弟都没有看出来。
一面表情凝重的道:“五师弟,愚兄得到密报,有通天教党徒,藏匿在祖师堂,石窟之中,不知五师弟可曾发觉?”
超真子听得一呆,说道:“会有这种事?要是真有外人潜伏.小弟怎么会一无所知?这种密报,多半是捏造故事,古人所谓谣言止于智者,二师兄怎么会去轻信这些无稽之谈?”
清真子脸色凝重说道:“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五师弟,咱们进去瞧瞧。”
超真子嘿嘿干笑道:“小弟奉掌门人令谕,住持祖师堂,师兄这话可是不相信小弟?还是说小弟和通天教勾结了?”
清真子怫然道:“五师弟,你怎可这样说话?难道愚兄和三师弟不是奉掌门人之命来的吗?”
他口气稍顿,也稍稍缓和了些,又道:“掌门人因祖师堂石窟地方辽阔,如果真要有人潜伏,五师弟和你八个门下人手不足,一时也无法搜索得到,才要愚兄和三师弟同来,好逐一搜查,庶不致有误。”
“好吧!”
超真子一手摸着垂胸灰黑长髯,嘿然道:“二师兄要搜,就请进去搜好了。”
清真子严肃地道:“五师弟带路。”
超真子一声不作,走在前面领路,清真子紧跟在他身后走去。
成真子跟在二师兄身后,朝阶下两排二十名弟子挥了下手,二十名弟子立即跟在成真子身后,列队而行。
祖师堂一共有三进屋宇,第一进中间是祖师殿,第二进中间是膳厅,左右为云房(卧室),第三进左首是厨房,右首两间也是卧室,中间却是一个宽大的穿堂。(穿堂就是穿通的堂屋)
超真子走到穿堂前面,脚下一停,立即有他门下两个驻守穿堂的青袍道人迎了出来,躬身道:“弟子叩见师父。”
超真子也没叫他们去叩见二位师伯,只是挥了挥右手,说道:“去打开屏风门。”
那两名青袍道人奉命退下,走到穿堂里首,打开两扇高大木门,原来这里竟是一座洞府的入口,露出一个比人略高,宽约三人并肩可行的黝黝黑的石窟。
这里,就是华山派历代祖师骨灰存放之处。
这时随同清真子来的二十名弟子已经迅速点燃起气死风灯。
清真子喝道:“大家跟我进去。”
正待举步。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洞窟中传了出来,道:“不用进来了。”
清真子一怔,喝道:“是什么人?”
这时,已从洞窟中潇洒的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身穿一袭天蓝长衫,看去不过二十六七岁,生得修眉朗目,十分英俊,脸含微笑,只是笑得有些冷傲,他手拿着一把打开的摺扇,在胸前轻轻摇着,更显得是洒脱斯文。
清真子、成真子曾听聂沧澜说过,通天空教主门下使的都是摺扇,在未动手之前,也都是摺扇当胸轻摇,故示潇洒,言犹在耳,证之当前这个青衫人,果然一点不错,两人不觉互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