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那样吗？”
梁如音露出狡黠和庆幸。
“我也是，最近身体肌肉莫名疼痛——”
话至一半。
她露出了不协调的举动。
下意识在意对方是否盯着她的脑袋。
虽然戴着帽子，但没有一丝头发露出帽子，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梁如音的心虚落在夏訾枫的眼中。
她只觉得胸口疼痛得难以忍受。
从前的她，也看过一些重生复仇文的电视剧。
里面的角色，总是在重生归来后，复仇虐渣，报答恩情。
而她与她那偏心的爸妈，却并没有那么大的仇恨。
而她与她在狱中的朋友，也没什么恩情可言。
甚至说，即使重生，她都不想阻止他们“重”蹈覆辙。
待在狱中，是他们最好的命途。
然而……
回到过去，却仍然能改变很多事情。
例如，她可以努力学习，改变人生。
再例如说，有什么遗憾，都足以弥补。
却从不曾想过，会有些事情突然出现。
并告知她：有些事情，无论你要重生多少次，都是无法改变的。
甚至，因为她的重生，从前不知道的她，还能免去哀伤。
如今，她将无法忘记了。
大好年华，就要选择与世长辞。
这样的事情放在新闻上，大家都看得麻木的事情。
放在自己身旁，却是那么的可怕。
“……”
纵使内心是雷雨交加。
但夏訾枫脸上却依然是浅笑。
早就习惯的笑容。
这刻，却是那么的艰难。
“我赶着回家吃饭，我就先离开了。”
梁如音不想再待下去。
她希望，她的离开，是静悄悄的。
是那种，因为毕业，许久不联系了，所以不会被从前的同学知道，她早已不在人世的那种离开。
她不想向别人宣布自己的死亡……
对她自己残忍。
对关心她的人同样残忍。
“音音。”
看着急着离开的少女。
夏訾枫喊住了她。
一不小心，她的声音变得沙哑。
露馅了。
梁如音在夏訾枫的声音中，听出了她已经知道了……
她无比后悔，为什么要挑选在今天？
为什么刚才说话声音不小一些？
或是抱怨：为什么上帝要那样对她？
但是，訾枫不揭露。
那么，她也只能继续装作不察觉，她已经知道了事实。
“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疲倦。
她现在这样的身体来这一趟并不容易。
所以，身体本来就很虚弱疲倦。
在这不合适的时间，碰上过去的好友。
就更觉得疲倦。
“你瘦了，记得多吃点。”
“好。”
彼此心知肚明。
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夏訾枫目送梁如音的背影离开。
她走进诊室。
看见比狱中时，似乎年轻一点儿的李乙。
实际上，她坐牢的那会儿，距离现在也就那么一点儿的时间。
是因为人的着装不同了。
散发的气质也变了。
夏訾枫在李乙跟前坐下。
待会儿，她还想去一趟医院。
所以，原本想说的“废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
她开门见山：“李医生，最近是不是有人给你说，他们能给你弄到行医执照？”
她需要的不是从李乙口中得到答案。
而是观察她的表情。
从表情中获得答案。
如她所料的。
确实得到了。
虽然他“不能”治好裴星灿。
但是，裴家似乎还是慷慨地给他准备了谢礼。
“有什么不舒服吗？”
“李医生，我只是想劝你——”
劝他别私自给病人进行安乐死？
在刚才那刻，她是能说出来的。
但是，这次受难的人是她的朋友。
她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吗？
世界上有形形式式的人。
有的人，即便知道花多少钱下去，都拯救不了那条生命。
拖得越长，就只会让病患越痛苦。
他们仍然要倾家荡产。
去借钱，也要为病人续命那么的一两天。
而她呢。
更觉得，如果没有继续生存的可能。
在病患疼痛得生不如死时，让他们解脱。
将疼痛留给思念他的活人。
那样不是更好吗？
当然，无论是选择前者或是后者。
都是个人的选择而已。
她知道，梁如音的家人便选择了前者。
为此，梁如音才需要到这里找李乙。
“我想劝你，不要私自给人做安乐死。有人在时刻盯着你，你会有终生监禁的后果。”
事实上，李乙因为尊重患者意愿，且有证据证明。
所以，他并未被判终生监禁。
但是她的目的只是给他警告。
他要是一意孤行。
她也没办法。
只是……
她也很好奇，要是李乙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那么他会继续上辈子的选择吗？
夏訾枫将话说完，就离开。
以她的能力，调查梁如音在哪家医院治疗并不难。
不，准确来说。
她那样的病，能去的医院也就那么一两家。
果然。
她很快找到了梁如音所在的医院。
并入侵医院数据库，得到了梁如音如今的情况。
癌症早期是大几率能治愈的。
但是，却不包括梁如音这一种。
夏訾枫看着她的现状。
她明白，已经没什么奇迹出现的可能了。
如今，距离她离开这个世界还有一定的限期。
她现在看上去，就只是瘦了些，营养不良的样子。
再过段时间……
那大概，将会是她不愿给任何人看见的模样。
如果她去见她，或许，也就只会让她难过。
夏訾枫拿出手机。
给许久没聊天的微信，发去了信息：【音音，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梁如音看着这条信息。
潸然泪下。
夏訾枫已经知道了……
她在和她道别……
【我想——】
梁如音在键盘上敲上文字。
【穿漂亮的裙子，在阳光沙滩下拍照，但我最近对阳光过敏，不能穿了，如果你有空去海边，给我拍一张你到海边的照片吧。】
【好。】
夏訾枫简单的一句话，将她所有的心意都倾注其中。
距离梁如音的生日还有半个月。
现在的她虽然痛苦，但还能有一定的自理能力。
她那样的情况大概还有半年时间。
等她真的支撑不下去时。
李乙不给她做“安乐”，她也会劝服她父母的。
为了给她多熬一两天，要清空她父母一辈子的积蓄。
这绝对不是梁如音的性格想要看见的结果。
……
当晚。
夏訾枫回到学校寝室。
她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没人能觉察她异样。
她本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乔集笙意外看见她后。
却是蹙眉问她：“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