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不是别人。
正是乔集笙的亲生母亲。
在场认识她的人很少。
所以只有乔夫人知道她是来砸场子的。
外人惊讶她的出现，是因为轮椅上的女人很漂亮，肤色是长期没有接触阳光的白，却非但不渗人。
还有高岭上在寒冬绽放的花般的坚强绝美。
这和乔夫人记忆中那人很不一样。
一样的脸孔，不一样的是眼神流露出的态度。
她应该是个很软弱的女人。
不应该是面前这女人这般无所畏惧的眼神。
然而，乔夫人并不知道。
面前女人曾经确实是软弱的。
但长期走在生死边缘的上，让她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畏惧了。
更何况，她这趟出现，是有人告诉她……
她是为了她儿子而来的。
过去几乎都是儿子在照顾她。
就这么一次，她可以为儿子做些什么……
“……”乔夫人看了眼脸色比她更糟糕的丈夫。
结合刚才听到宾客们的议论。
她忽然感觉，面前这女人不是丈夫的情人那么简单。
而且。
她是丈夫情人的这个猜测，也只是他一厢情愿地认为罢了。
她秉着正室的大度，从来没仔细逼问过乔振锋。
她来到轮椅前。
低头，表情亲昵。
声音却冷冰冰在女人耳边质问：“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拿回我儿子该拥有的东西。”
“……”
就这？
是觉得他们亏待了乔集笙？
“各位，”乔夫人看向众人，给大家解释：“这是我的朋友，她身体不舒服，我先带她到一旁去休息。”
给旁人交代完，乔夫人直接推着轮椅将人带走。
生怕母亲被人欺负。
乔集笙欲要跟上。
可才刚走一步，就被人拽着手腕。
明明只是一只纤细的小手。
但他就是甩不掉那只手的紧固。
“乔同学，我们也找个地方谈谈。”
说完，又补充：“是我带你妈妈过来的。”
夏訾枫那声音永远都带了点笑意。
永然让人捉摸不透她真实的情绪。
乔集笙还是没打算放弃跟着自己的母亲。
夏訾枫继续道：“如果你担心他们对你妈妈怎样，那随便一个手段，随便一个时间，你妈妈就已经不在了。”
虽然残酷，但却是事实。
乔集笙压根没保护他母亲的能力。
要是乔夫人和乔老爷对她妈妈真动了杀心。
乔集笙压根保护不了他们。
即使他暗中收买了点人脉。
但就那样的程度，怎么可能和他口头上的“父母”斗？
夏訾枫的话终于让乔集笙恢复了冷静。
他跟夏訾枫走到一旁。
夏訾枫手里提了个袋子。
她交给乔集笙。
乔集笙对她给自己的东西毫无兴趣。
甚至有些不想理会。
现在他的思绪全在母亲身上。
可还是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份接着一份的文件。
那似乎是实验报告结果。
有英文，有中文。
即使是学霸，但面对没接触过的领域。
这些东西仍会让他困惑。
只是，有一段英文总结，能让他明白这些文件是怎么一回事。
【慢性中毒】。
【人为事故】。
“乔同学，知道笼络人心最好的办法吧？”
“不是让对方产生恐惧的威胁。”
“捉住对方的把柄不是长久之计。”
她这话说得极其直白了。
从看见他扔掉别人情书开始，她就开始拿捏他的把柄。
只是，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威胁其实只是短期之计。
她将他当作棋盘上的棋子。
可是，她不是将他当弃棋来用。
棋盘上，能将军的是pawn。
兵卒。
她不小瞧这个兵卒，每一步棋，都要利益最大化。
没有一颗棋子是被她浪费的。
夏訾枫在布了怎样一盘棋？
让自己“臣服”于她，她有什么目的？
“我妈妈……她长期慢性中毒？”
乔集笙的声音有些啃噎。
“是乔振锋做的，还是……”
“不是他们。”
夏訾枫在文件中，拿出一份刚被乔集笙忽略的亲子鉴定报告。
报告结果上，写着兄弟。
“乔振锋这二十多年来，都小心保管着自己的血样。从不做抽血检查。”
偶然流感时，医生会建议验个血，。
可乔振锋这些年来“干净”的医疗报告。
反而容易让人怀疑。
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警局dNA库里，除了犯人的dNA记录，还有无人认领尸体的dNA记录。
这是其中一具无人认领尸体的记录。
事实证明，死者和你父亲是兄弟。”
“他是……我的叔叔？”
乔集笙本来不想参加这场宴会。
但听到母亲来了，他才跟来的。
但他比他母亲还早来一点。
他听到了旁人的议论。
说他父亲还有一个弟弟。
“嗯。”
“你该不会是想说……我是那个叔叔的孩子吧？”
“嗯哼？乔同学的想象力真丰富。”
不是那样。
看来，他还是留着乔振锋那个贱人的血。
看见乔集笙失望。
夏訾枫才缓慢道：“乔同学，那个死者是你妈妈喜欢的人哦。”
像观看有趣的实验般。
夏訾枫仔细观察乔集笙的表情变化。
看到他渐变得惊讶时。
她又道：“那条项链，是两人的约定，爱情的约定。”
她看乔集笙的眼神变得怜悯。
同时，怜悯中，又带着看戏的玩笑。
不知道她这是在心疼他，还是在嘲笑这场戏剧……
“你的爸爸妒忌你的叔叔比他优秀。
但他再怎样努力都比不过对方。
所以，他就夺走自己弟弟的女人。
让自己有超越对方的快感。
那条项链是证据，是你父亲的把柄。”
“……”
“但你以为的敌人，却不是你以为的人。”
“敌人……？”
敌人，是指让他母亲慢性中毒的人。
母亲虽被乔家人控制。
但得到的医疗照顾还是上乘的。
在他看来，可能是母亲被骗当小三心情不好。
又或者是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
诸如此类。
从来没人检查出慢性中毒。
所以，母亲才会那么虚弱？
迟迟治疗无效？
“你的爷爷和奶奶对你怎样？”
“……”
乔集笙诧异看着夏訾枫。
他应该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的。
可是不愿意相信。
爷爷和奶奶，对他不错。
没有他们，父亲也不见得会让他回家。
夏訾枫享受看乔集笙现在这样的模样。
“你以为的坏人，并不一定是你的敌人。”
“你以为的好人，或许只是你以为。”
“正如乔同学认为我是怎样的人，或许也只是你以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