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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门堡的老学士昂了昂下巴,顿了顿,他刚要开口,格林却不耐烦地挥了下手,道:“来人,送他去见陌客。”

两个蓝袍子把老学士粗暴地架起,他轻叹口气,道:“找把锋利的斧头,别让他太痛苦。”

格林最后的仁慈,似乎是让老学士从突然的变故中回了神,也打动了他的心。

被蓝袍子硬拖着离开的老学士大喊:“等,等等,克莱勃大人,我愿意效忠与您,我向天上诸神起誓!”

两个蓝袍子快要把月门堡学士拖到门口的时候,格林才打了个手势,到:“带回来吧。”

短短时间内,情绪的起伏太大,加上拼命的挣扎,老学士瘫倒在地面气喘吁吁。

哗啦啦,格林拿起银壶倒了两杯酒,待埃尔林落座后,其中一杯被他推到了老学士的面前。

他把羊皮纸重新卷好,侧头看向伫立在一旁的蕾娜,道:“蕾娜,这件事交给你了,立刻出发。”

六十多岁、留着灰白山羊胡的埃尔林学士以月门堡学士的身份,已为艾林家族服务了近四十年。

培提尔耸耸肩,他率先迈开了脚步,凯特琳夫人则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便跟在了他的后面。

“好吧,我一直都知晓没有人能改变你的决定,凯特琳夫人。”

“凯特,克莱勃家族被称为半野人贵族,你这是在冒险。”

“谷地人……”

说完,格林举杯示意,埃尔林学士连忙颔首致谢。

格林笑着道:“谷地是个不错的地方。”

紧接着,她的手指突然指向了站在一旁的培提尔,道:“此人,我父亲的养子,他亲手把我的妹妹推下了月门,他是杀害莱莎·徒利的凶手!克莱勃伯爵,我请求你,让卫兵将他抓起来。”

格林修长的手指轻点了点佩剑“空寂女士”的红宝石剑柄,道:“培提尔大人,请恕我冒昧,这是和谈的前提。”

一阵摇晃后,从鹰巢城降下的吊篮抵达了月门堡,培提尔扶着凯特琳走了出来。

他颤颤巍巍地起身,回道:“埃尔林,我是月门堡学士埃尔林。”

说完,他把羊皮纸抛给了蕾娜。

埃尔林学士张了张口,坦诚道:“我只来得及发出三封求援信,信鸦并不安全,它们都是飞往科布瑞家族的心宿城。我没想到莱莎夫人的誓言骑士这么快就打开了月门堡的城门……我只好停下了手中的鹅毛笔。”

埃尔林的身体一颤,吞吞口水,道:“上一次大战之中,骄傲的谷地骑士已丧失了荣誉之心,他们会更看重自己家族的延续……我想他们会找到合适的借口,坚守自己的族堡。”

凯特琳的脸色很苍白:“我真心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搭篮子,诸神保佑。”

格林伸出了两根手指,道:“若是加上莱莎·徒利的婚事呢?比如,鹰巢城夫人会嫁给第一个抵达月门堡的封臣。”

他的手掌握成了拳:“这些东西……可足够重新唤醒谷地骑士的荣誉之心吗,埃尔林学士?”

培提尔仿佛在感慨:“格林伯爵,你的剑还是和以前一样锋利。”

“以乔佛里国王之名,格林伯爵允许了你们的求见,请跟我来。”

培提尔后退了一步,为两人让出了空间,他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

两人的身体分开,培提尔的笑容有些苦涩:“格林伯爵,能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如果有必要,我会主动解释的,培提尔。”

培提尔朝着银发的小个子传令官优雅地微微欠身,道:“有劳了,骑士小姐。”

“我说的对吗?”

格林没有任何犹豫,他做了个手势,两个蓝袍子立即大步走过来,培提尔被牢牢架住。

格林轻点下颌,随后他吩咐一旁的侍者,把埃尔林学士扶到他桌前的椅子坐下。

格林的眼眸一颤,他迎着凯特琳的目光,郑重地道:“夫人,克莱勃永不遗忘。”

“他们难道会搜身?他们总不能误以为一个柔弱的女人会拿着一把匕首开战吧。”

捋了捋胡须,他缓缓地道:“请恕我冒犯,血腥伯爵之名响彻谷地,剩下的艾林家族封臣及封臣的继承人……他们将会关闭大门,死守位于河谷陡壁上的族堡,直到您不得不撤离艾林谷。”

格林开口道:“倘若这里只有少量的兵士,他们会离开城堡,起兵拯救鹰巢城的小公爵吗?”

…………

埃尔林学士怔了怔,思索了下,他舔舔干涉的嘴唇,道:“大人,没人会在意谷地民众的声音,他们只懂得服侍各自的领主,艾林家族的大小封臣才是他们的真正主人。”

“嘿,小胡子先生,我还不是骑士。”

接着,咕咚咕咚……他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些血色。

按照学士的传统,任何学士在理论上是没有政治倾向的,如果栖身之所的控制权发生变化,学士应该向新主人效忠。为此,赢得学士项链的人被剥夺了他的姓氏,并且从那时起,就只以名字和头衔来称呼他。

他的五指伸展:“还有,小公爵的婚事。还有,土地、爵位和金龙。”

学士如绝境长城的守夜人一样,被认为是维斯特洛的仆人。完成学业后,学士会被派往城堡或者其他居所,并以一个导师、医者和顾问的身份忠于那里的主人。

格林怔了怔,他很惊喜:“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刚刚无意冒犯,尊敬的史塔克夫人。”

凯特琳放心地掀开了斗篷的兜帽,一双蓝眸看向了格林,道:“克莱勃伯爵,我是珊莎的母亲。”

…………

凯特琳见到格林后,她一直在暗中悄悄观察,他刚刚误把她当成珊莎时的神情,她看得很清楚,温暖且欣喜。

…………

埃尔林学士颤抖的厉害,手中的酒杯摇摇晃晃,仿佛一只即将倾覆的小舟,在汹涌的波涛中摇摆不定。

培提尔微微勾起嘴角,道:“夫人,请别客气。”

格林领主眉眼含笑,他很有耐心,他给了埃尔林学士充足的“恢复”时间。

他挥退了房间内的其他人,道:“埃尔林学士,克莱勃家族是为了谷地的统治权而来。”

两人一动不动地对视了一会儿,培提尔耸耸肩:“我们彼此了解,我和你果然是好友。”

埃尔林学士愣愣地点点头。

月门堡主堡大厅,见到培提尔等人的身影出现,格林领主便收回了思绪,他从高高在上的石椅上起身,走下了台阶。

埃尔林学士的学士项链轻轻作响,他先是缓缓点头,接着颤颤地道:“那些人……他们的结局会是什么?格……格林大人,他……他们已是最后的谷地骑士了。”

三八.六.一六六.二一一

格林抿了口夏日红,道:“我喜欢伱的建言,很中肯,埃尔林。”

…………

看来这件事培提尔·贝里席并没有欺骗她。

蕾娜一把接过,大声道:“遵命,格林大人。”

但……一部分学士仍然保留或坚持着原有的臣服关系。

培提尔的眼眸微动,这是他们两人的私下交易(第147、159章)。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几乎趴在地上的老学士听见了格林的声音。

格林瞥了眼埃尔林学士身上的学士项链,其中有个是红铜链环,这代表着历史学领域的知识。

“好吧,好吧……你这是……又把匕首带上了吗?凯特琳夫人?”

仁慈的格林领主继续道:“天上诸神见证,还好有你,忠诚的埃尔林学士。”

“埃尔林学士,你比我更了解他们,我需要你的智慧,这是你的职责。还有,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格林抬了下手,他直接打断了培提尔接下来的言语,他开口道:“培提尔大人,乔佛里国王并不是一位好战的国王,你应该知晓他为何出兵艾林谷。他是一位仁慈的国王,但是谈判开始前,我需要先看到鹰巢城公爵的诚意。”

喀啦……喀啦……咚……

等两人靠近,站定脚步的培提尔正要主动行礼,却被格林的一个拥抱打断。

格林的声音听起来像夏日的阳光般温和,而埃尔林学士却感受到了凛冬的寒风,他的呼吸急促而慌乱,仿佛一只被猎人追逐的兔子,他无处可逃。

“我在临冬城早已见惯了先民贵族的粗鲁,而且我相信奈德,他绝不会喜欢一个品格低劣的孩子。培提尔,我希望你能称呼我为史塔克夫人,或是凯特琳夫人。”

凯特琳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她微微点头。

格林微微颔首,道:“血门就是鹰巢城公爵的诚意,如果有意和谈,作为和谈的诚意,你们先要把血门交给乔佛里国王‘保管’。”

他长叹口气,掏出了一个卷好的羊皮纸,一边向格林递去,一边道:“这是鹰巢城公爵的亲笔信,请把它交给血门骑士,他会打开血门的铁门。”

他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格林伯爵,你的威名已七国皆扬,我代表艾林公爵而……”

格林的声音里仿佛含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诱惑:“我听闻你已为谷地服务了将近四十年。所以,我可以认为……你很了解那些人的品格吗?或者说……那些家族最渴望什么,你都很清楚,对吗?”

凯特琳夫人靠近了格林,盯着他,道:“我是徒利家的凯特琳,奈德公爵是我的丈夫。”

咯噔,埃尔林学因为惊恐而差点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他说什么?不,这不重要,他没听到,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

“请称呼我为凯特琳夫人,或是史塔克夫人。”

说完,他扫了眼周围密密麻麻的蓝袍子,他扬声道:“我们两人是鹰巢城的使者,我是培提尔·贝里席,以劳勃·艾林公爵之名,我请求面见格林·克莱勃伯爵。”

埃尔林学士不清楚时间过去了多久,当他终于找回正常的呼吸,格林的声音响起:“想好了吗?忠诚的埃尔林学士。”

“真是多此一举的解释啊……但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免不了伤心,凯特琳。”

他伸出的手指加了一根:“比如,从支援鹰巢城的艾林家族封臣当中选择一人成为劳勃·艾林的养父。在小公爵成年前,便有由那个人履行峡谷守护者及总督谷地的职责。”

格林的手指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顿了顿,道:“你所指的谷地人是谷地骑士,还是谷地的民众。”

…………

美人……三十来岁……蓝色的眼眸……赤褐色的头发……

吞咽了口中不多的口水,埃尔林学士抖动着嘴唇,道:“伯爵大人,根据《真史(记述了维斯特洛的历史)》,艾林家族已统治了艾林谷数千年,艾林家族的统治权已深深刻入了谷地人的认知里。”

格林似乎是恰好看见了凯特琳兜帽下的面容,他诧异地道:“珊莎小姐?您怎么……”

他优雅地欠了下身,道:“当然,请相信鹰巢城公爵的诚意,为了王国的安宁,我们会竭尽全力。”

格林轻笑,道:“很遗憾,被他们称之为血腥伯爵的人,让艾林家族失去了大部分的忠诚封臣。”

“三百年前,征服者伊耿改变了七大王国数千年的传统及传承。你的鹅毛笔即将改写谷地的历史,而谷地的新历史记述我将会交给你,埃尔林学士。”

“你从来都不是一枝娇花,凯特琳夫人。”

他很快摇头:“你不是珊莎……抱歉……”

仁慈的乔佛里……培提尔的眼角微抽。

格林展开羊皮纸,读完,他的眉毛微挑,小指头太聪明了。

格林笑了笑,他侧过身,一只手伸向长桌的方向,道:“没有面包和盐,但我准备了美酒,请,培提尔大人,还有……”

凯特琳走到了培提尔的身前,他震惊且不可置信地道:“凯特……”

稍稍缓了缓,她便立即离开了培提尔的手臂:“谢谢,不用了。”

他的棕色眼眸微动:“在克莱勃抵达月门堡的时候,你送出了几只求援的信鸦。”

…………

培提尔与凯特琳两人等了好一会儿,围着他们的蓝袍子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格林露出了一抹笑容,他边走边道:“培提尔大人,很高兴再次见到您,真是令人欢喜。”

待蕾娜小跑着离开,培提尔似乎才回了神,顿了顿,道:“格林伯爵,看来你很快就能见到鹰巢城的诚意了。”

凯特琳夫人又道:“克莱勃伯爵,我听闻了史塔克家与克莱勃家的情义。”

“它至少能让我心安,这是奈德的东西。”

“不要担心,我就算死,也会护好你的安全,夫人。”

格林抚胸道:“很荣幸见到您,夫人。”

“我不是天真的小女孩!”

寒光一闪,凯特琳夫人手中的匕首划过培提尔的脖颈,温热的鲜血顿时汨汩流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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