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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的围观心理是何时养成的,李从璟不知道,但当他看到酒肆外里三层外三辰围上来千百人时,他的心情是郁闷的。
“之前吴家公子被人打了!”
“啊?这怎么可能?”
“打得好重呢,都不成人样了!”
“那吴家公子没有报复?”
“这不正带了几百人来报复了吗?”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瞧瞧!”
吴铭被李从璟暴揍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传遍了附近的大街巷。这会儿吴铭带着两百人气势汹汹杀回来,无论先前是否目睹过吴铭被打的场景,这些民众都争先恐后聚集过来,要目睹这一场难得的盛景。
围观群众的交流很热切。
“吴家公子平日可没吃过亏,这回他一定会狠狠的报复!”
“哎,吴家公子这种欺压百姓的恶人,就应该被狠狠教训才是!”
“本来之前那位郎君暴揍吴家公子时,我还挺高兴的,但目下看来,只怕这位郎君要吃亏了!”
“是啊,吴家势力大着呢,那位郎君今日可要遭殃了!你看吴家公子那暴怒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也似。”
“那郎君真可怜!”
“是啊,为何好人总是没有好报呢?”
“快看,那位郎君出来了。”
“哦,哪个?”
“就是那群人中间,最年轻最英俊的那个!”
“果然够帅气啊!”
“这会儿再帅气有何用,待会儿还不是要变成猪头?”
“哎,真可怜!”
吴铭带人打到面前,李从璟等人自然不能在楼上龟缩不出,况且吴铭的家丁从到这之后,就没有停止过谩骂,骂得那叫一个难听。而无论是从马直,还是李从璟,都未曾怕过谁,焉有让吴铭如此嚣张的道理?
李从璟和李绍斌等人从酒肆大厅出来,就看到街上密密麻麻站在一起的打手,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李从璟一声冷笑,还未话,老牛已经开骂道:“兀那鸟厮,方才吃揍还不够,又急着跑过来找死?!”
吴铭露出阴狠到极的笑容,骂道:“你们死期到了,还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死活!”着,又看向站在人群中间的李从璟,道:“子,你方才不是很狂妄吗?你不是很能打吗?你能打过多少人?五十,还是一百?爷爷这有两百人,够不够堆死你?你现在跪下来求饶,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李从璟哂笑道:“不过带来一帮酒肉饭袋,我还真不放在眼里。有本事,你就试试看,光会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一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样子。
吴铭怒极反笑,好不容易笑罢,一招手,露出豺狼般的本来面目,吼道:“给我打死他!”
两百天雄军的打手,就要一拥而上。
突然,一直没话的吴靖义喝道:“慢着!”
“叔父,你这是作甚?”吴铭诧异道。
吴靖义低声道:“等等。”然后走上前,对李从璟身边一人道:“这位可是从马直都指挥使李绍斌将军?”
作为捧日军将领,除了吴铭这种混资历的,对从马直自然还是有些熟悉的。
李绍斌淡淡道:“正是本使。你又是谁?”
确定了李绍斌的身份,吴靖义大惊失色,捧日军确实地位在方镇军之上,但如何能跟李存勖亲军相比?况且李绍斌乃是都指挥使,职位上就比他高几级,吴靖义如何敢不忌惮?
“末将捧日军吴靖义。”吴有为道,内心已经苦笑不迭,“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李将军,实在是巧。”
自己带人揍了从马直都指挥使,吴靖义简直不敢想如此行为的后果。
李绍斌冷淡道:“有人欺压百姓,被我们碰到,顺手解决了这件事。现在人家带人要找回场子,真是好大的威风。”
“李将军笑了,这都是误会。”吴靖义连忙道,浑然不顾身旁吴铭已经脸色铁青,气得浑身颤抖。
“误会?好大的误会!”李绍斌冷笑一声,“方才这位后生,可是扬言要给璟哥儿一个全尸,好大的口气!这话要是给李某听,李某可以不计较,但是璟哥儿要是生气,李某也爱莫能助。”
“什么?”吴靖义心头巨震,他这才注意到,在面前这群人中,李绍斌并非站在中间位置。站在中间位置的,是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就是“璟哥儿”?可这个“璟哥儿”什么身份,竟然让李绍斌出那样的话,甘愿为之作陪衬?
直娘贼,吴铭这败家子惹了谁?吴靖义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吴铭。
吴铭死死盯着李从璟,双拳紧握。他也没想到李从璟身边的,竟然有从马直都指挥使这种人物,这子是谁?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吴铭或许不忌惮从马直,他还揍过一个从马直指挥使呢,但揍从马直指挥使,跟揍从马直都指挥使,哪里能混为一谈?他就算再跋扈,可毕竟不傻,让他去揍李绍斌,他怎么敢?
“妈的,这竖子到底是何人?”吴铭心里恨恨道。
“敢问这位公子名讳?”吴靖义看向李从璟。
李从璟微笑,还未话,老牛已经牛气哄哄帮腔道:“这位便是刚刚攻克孟州,大败梁将戴思远的怀州刺史,百战军主将李从璟将军。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瞧瞧,看你们还敢如此嚣张?!”
老牛这话不还好,一出来,场面气氛立即诡异起来。
吴靖义和吴铭看向李从璟的眼色,都变得阴沉怨恨。
前日,李从璟在宫廷宴会上,将吴靖忠气得吐血。这件事,吴家哪个会不知道?他们跟李从璟,早就结下了解不开的梁子,是见面就要厮打,背后碰着就要捅刀子的仇家!
“原来是你李从璟!”吴靖义站直身,语调冰冷起来。
李绍斌等人都是一愣,片刻没反应过来为何吴靖义态度突然变化这样大,李绍斌想了想,暗叫一声糟糕。李从璟将吴靖忠气得吐血,他是看到了的,但是他显然不曾料到,李从璟与吴家之间的仇隙已经那么深。
“李从璟!”吴铭想起那日自己老爹回家时的凄惨模样,顿时怒火攻心,他手指向李从璟,嘶吼道:“李从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李从璟瞥了他一眼,冷冰冰道:“你老子没做到的事,你倒是可以试试。”
李绍斌一看事情要坏,立即向前一步,低喝道:“今日有本将在此,谁也休想伤我兄弟!”
李绍斌看得出来,吴铭和吴靖义已是抱着要将李从璟打死打残的心态,要是让李存勖和李嗣源知道,李从璟在他眼皮底下被人废了,他背不起那个罪责。
“李将军!”吴靖义沉着脸,“这是吴家和李从璟的恩怨,还望你不要插手!”
“这不可能!”李绍斌态度坚决。
吴靖义厉声道:“李将军,李从璟已经不是你从马直麾下,你今日本可以置身事外,吴家与李从璟已是不死不休之局,你真要为一个李从璟,而得罪死吴家?”
若是李从璟是从马直中任意武将,若是李从璟与吴家没有仇隙,那么有李绍斌在,吴靖义今日或许不会做什么,咽下一口气,因为在没有重大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吴家没必要跟从马直结怨。但现在不同,所以吴靖义对李绍斌的态度也跟着改变。
李绍斌闻言稍微一愣,吴靖义的没错,于他个人而言,为李从璟,得罪整个吴家,是否值得?但李绍斌马上权衡出利弊,他不让一步道:“璟哥儿与吴家之事,本使不知,也不想插手。但今日你等要在我面前对付璟哥儿,却是万万不行的!”
李绍斌的立场很明显,他无意得罪谁,既不想得罪吴家,也不能得罪李从璟,所以他选择中立,意图化解眼前这场危机。
吴靖义却不给李绍斌如此选择的机会,他身后有两百人,李从璟现在只有一个人,错过今日教训李从璟的机会,日后哪里找去,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而且李从璟方才还暴揍了吴铭——吴家又有人在李从璟手里吃亏,吴靖义此时怎肯退步?他道:“既然如此,得罪了。”
回头,吴靖义吩咐身后的人:“李将军喝多了,你们请李将军下去歇息!”
将李绍斌等人强行拉开,这就是吴靖义的办法,也是最低限度降低和从马直矛盾激化的方式。
从下楼,李从璟话就很少,似乎有意要被人遗忘。
但没有人知道,李从璟这样做不是退缩,不是躲避,而是另有所图。
此时,李从璟见火候差不多了,看向吴铭,大声道:“吴家儿,你还愣着作甚?怎么,不敢动手?你还真是窝囊啊,比你老子可差多了!你身后有两百魏博军,而我不过是孤身一人,难道魏博军都是软蛋?”
“竖子,我他娘的杀了你!”吴铭见李从璟身陷囹囵还敢如此猖狂,大怒不已,“给我上!”
两百魏博军,顿时一拥而上。
李绍斌面无血色。
李从璟好整以暇。
吴铭恨不得将李从璟碎尸万段。
“住手!统统住手!”
间不容发之际,几骑飞奔而至,为首一人,大声吼道。
来人,吴府管家。
呵斥住两百捧日军,管家下马,快步跑到吴铭跟吴靖义跟前,道:“公子,将军有令,让你立即遣散众人,速速回府!”
“什么?”吴铭不敢置信,“父亲为何要我这么做?”
管家上前跟吴铭和吴靖义耳语两句。
吴铭脸色立即变得精彩起来。
“不!只要今天杀了李从璟,万事皆定,我不甘心!”吴铭吼叫道。
吴靖义老练一些,一番琢磨,只得道:“贤侄,还是依从大哥之言,速速回府吧!”
李从璟唯恐天下不乱,嘲讽道:“吴铭儿,你李爷爷在此,来取我项上人头啊!”
“你……”吴铭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我杀了你……”
“贤侄,休得冲动!”吴靖义厉声呵斥道。
“吴铭儿,你李爷爷我又没有三头六臂,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你怕什么?难道你没种?”李从璟一脸犯贱的表情,还在不停挑衅,那意思就是“来啊来啊,你来咬我啊!”
“李、从、璟!”吴铭一字字从牙缝里蹦出来。
“李从璟,你休得张狂,来日必要你好看!”吴靖义怨毒道,拉起吴铭就走。
李从璟在他们身后笑道:“日后我一定会逢人就,吴铭被我揍得他亲娘都不认识,跪在地上赔礼道歉,之后纠集了两百人,却连我一根汗毛都不敢动,甘愿做我孙子,逃命逃得比老鼠都快!”
吴铭听到李从璟这话,刚上马的身子晃了两晃,竟然栽下马来,却是生生被气晕了过去!
李从璟哈哈大笑,吴靖义连忙下马去扶起吴铭,恶狠狠剜了李从璟一眼,但还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两百捧日军,就此退去。
李绍斌等人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面前没人了,犹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老牛傻傻道:“璟哥儿,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从璟微微一笑,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围观人群中,有人喏喏道:“吴家公子,好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