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无不大惊。
“来军数量多少,可知何人领兵?”李从璟原坐不动,平静问道。
“约有百骑,打‘董’字大旗!”探子道。
“既然有‘董’字大旗,则应该是怀州刺史董璋了。”李从璟沉吟道,看了看众人,“诸位有何意见,应对眼下局势?”
形势陡转直下,众人都是一脸肃然。
孤军深入敌镜,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军情处三统领之一的吴长剑,首先起身道:“将军,董璋现身,其大军必定不远。我等若是现在班师,未必不会被追击,我们有十几辆马车,走不快,怕是会有麻烦。当今之计,不如借助长和城固守,然后向接应的李绍城指挥使求援。我们有君子都和军情处战士,当能固守一些时日,待我大军到此,则不必害怕董璋那厮!”
李从璟微微颔首,却不置可否,只是道:“吴统领此计,也算老成之言。”
李荣有些纳闷道:“怀州据此,少也是两日路程,这董璋半日便到,倒是来得快。”
昨夜百战军袭城,因为兵力不足,自然不可能控制每个人,有人出城报信,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之事。只是众人都不曾想到,董璋会来得这么快,简直和天降无差。
孟平撇撇嘴,不以为然道:“才百骑,怕他作甚。纵然他后有千军万马,先将董璋擒下,他们还能奈我何?”
孟平这话,的虽然有些道理,但显然不被众人所接受,招来一片反对之声。李荣道:“如此太过冒险,一旦失手,我等皆陷入必死之境。”
“李统领觉得冒险,孟某却认为此乃王道。不如此,没有第二个办法。固守敌镜,与找死无异。”孟平语气平淡,意思却是强硬。
“好了,不用再争了。”李从璟站起身,“传我军令:财货自东门出城,由军情处战士押送,昨夜受伤之将士,一并东归。其余将士,随本使出西门,去会会董璋!”
军令既下,纵然与有些人意见不同,众人也都轰然应喏。当下,百战军分为两部,收拾停当,便按李从璟之令,各自行动。
李从璟带人出西门,去拦截董璋,走得并不快,颇有闲庭若步的态势。路上,李从璟和孟平闲聊,他:“你到百战军之后,长进极快,这三个月来,武艺也是强了不少吧?”
孟平嘿嘿笑道:“多谢公子夸奖,跟着公子,哪有不长进之理?”
李从璟笑而不语。孟平便接着道:“其实武艺虽有长进,但真正提高的却并非其他,而是搏命之术。以前从未上过战场,有武艺,却算不得真正杀人之法。到了百战军之后,几番历练,于生死之间,也算是有所领悟。之前在晋阳时,城里与我武艺相当之人,不下双手之数。但而今,若是再与他们碰上,便是那些之前比我强的,我也能轻取他们性命。”
“你当下便能有如此认识,也算难得。”李从璟头。孟平是他真正的嫡系,最亲近与信任的几个人之一,所以他一旦有机会,便不忘拨激励,这时又道:“你武学天赋本不比我差,差得只是磨练与领悟,日后多多自勉,未来当不可限量。”
“公子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孟平精神抖擞道。
众人出城不远,便望见前路雪地之中,冒出一团黑影。待更近些,那“董”字大旗,更是能看得清楚了。前面的人也瞧见了李从璟等人,双方相距百步,纷纷停下脚步。
晋军遇梁军。
“前面的可是董璋董刺史?”李从璟前行两步,抱拳笑道,其意态随性,全然不像身陷险境。
梁军军中为首之人行处,他坐在马上,便能给人大马金刀之感,这都归功于他一脸茂盛的络腮胡子。董璋喝道:“本史正是董璋,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董璋自然知道面前是李从璟,只不过他这样喝问,让李从璟作答,是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占据主动。
李从璟却笑道:“若是将军连在下是谁都不知,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董璋了。按堂堂怀州刺史,智商本不至于如此低下的。”
这下把董璋气得不轻,他厉声道:“李从璟!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能,本史劝你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必不留你性命!你敢偷袭本史的城池,本史饶不了你!”
“董将军好大的威风,完全不像是本使攻占了你的城,倒像是你偷袭了本使的城呐。”李从璟哈哈大笑道,“不过董刺史,你既然想要李某人头,为何迟迟不动,难道要本使亲手送上来不成?”
“你……”董璋大怒,他冷哼一声,“李从璟,你还是莫要嚣张得好,本使早已令大军和附近镇军四面合围,你跑不掉了!”
“哦?意思就是,董将军身后,还真只有百骑,并无大军跟随了?”李从璟揶揄道,“本使先前就奇怪,这大雪阻路,你是如何半日从怀州赶到长和的。现在想来,便只剩下一种解释:董将军并非是率大军来收复城池,只不过碰巧在这附近,如此才能火速赶来吧?如何,得知本使只率了三百多人到长和,董将军便想以一己之力,吓退我三百将士?”
董璋一愣,脸色已变,正要什么,李从璟已是继续道:“也对,按理三百人是不可能攻城的,想必董将军也猜到本使此行,是别有所图。长和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还算富足。”
“所以董将军猜测,本使此行,为劫掠而来。既然是劫掠,必然速来速走。董将军不甘心本使拿了好处就走,这便火速赶紧追过来,想要吓吓本使,让我乖乖放弃财货,只身逃离。如若不然,你身边岂会只有这些亲卫亲兵?”
完,李从璟哈哈大笑道:“董将军,不知本使分析的可有道理?”
听罢李从璟所言,董璋脸色一阵变幻,他本想在气势上压倒李从璟,不曾想被李从璟三言两语透他的行动,自己这些人早被他唬住,哪还有半分压迫气势可言?
不过想让董璋就此认输,那显然不可能,他阴沉着脸道:“李从璟,别得好像你占了多大便宜一般!如今你身后不过百余人,并不比本史多出多少,我看你倒是年轻得很,就是不知你武艺如何。若是你死在本史马槊之下,纵然你能猜透本史用意,又能如何?”
着,董璋杀心已起。他这话得确实不错,听了他的话,其身后亲兵,气势果然大涨。显然,对董璋的战力,他们还是颇为有信心的。
士气不仅是军之魂,更是战之魂。士气高昂,战力倍增,士气低落,则不堪一战。所以董璋和李从璟了这么多,无非是在提升己方士气,打压对方士气。因为他们兵力相差不多,士气便成了此战胜负的关键因素。
见董璋取下马槊,李从璟再次大笑,笑声住而讥讽之声起,他道:“董将军踏雪远道而来,还有多少力气?百战军却已在长和候之久矣,精神抖擞,气力饱满。疲敝之师,不击堂堂之阵。董将军莫非不识兵法?卷甲而趋,日夜不处,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贵军雪地行军,不知已走了多远?”
着,李从璟抄起马槊,指向董璋,嘿然道:“而且,董将军岂不闻,本使曾于魏州城外斩张朗?这三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可是本使最拿手之事!”
一语落下,已再不给董璋话的机会,大喝一声,驱马而前,“君子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