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外面修
老宋和韩翻译，都知道这个明显不是小林的人头脑灵活，主意众多，几乎异口同声说道：“什么办法？”
赵平安一指船外：“既然不能从内部修理，那就从外面修理。”
“你是说，从船底下，进入海中修补裂缝？”老宋毕竟是常年在海上当木匠，一瞬间就明白了赵平安的想法，他走到桨房口，往下看了看暂时平静下来的大海，沉思片刻，又看向旁边的几个押工：“你们怎么想？”
押工们互相看了几眼，其中一人说道：“从外面修补，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要解决两点，第一点是如何在海中进行长时间的作业，第二点是，如何在海水环境中进行修补工作，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完全将裂缝修补起来？”
老宋沉思了片刻，有了主意：“第一点，我们这里的押工分开作业，分成两批，轮流下潜。第二点，在水下这样的环境，恐怕是不能用腻子了，只能用楔子。”
“用楔子？”一个押工愁眉苦脸：“那要小心把船底凿出斜十字形的凹槽，这鲸戟号所用的木料都是上好的料子，想要凿出一个准确的凹槽，还在海里，无法借力，恐怕时间上来不及啊，那可是个大工程。”
另一名押工说道：“而且水下环境复杂，船底下更是黑漆漆的一片，稍有一点危险，我们可能……”
船上忌讳说一些词语，他虽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众人都明白，海中凶险，一个浪打过来，都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老宋看出了这些人的顾虑，语气几乎不容置疑：“就这样决定，那两个困难我想办法，你们准备一下，这船上，那些水手是卖力气的，伙工，板工，舵工，香工，锭工各有分工，你们月俸比那些水手多一两，是因为这船有了问题，需要你们这些押工检查修补，除了你们这些做木工的，还有谁能修补裂缝？”
老宋回手指着缝隙中冒出来的黑气：“做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等着，那就是全船人一块死。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你们也不用说什么，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下去，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押工们的脑子也都能转过弯来，也都知道，这个时候他们不上，也就没有人能上了。
“你们准备准备，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老宋说道：“让锭工下锚，鲸戟号停在原处，准备长绳，我们一人一条，若有闭不住气的，就赶忙上来，老三，你去准备斜十字楔子，其余人去准备绳子，我和小林去伙房。”
老宋一通安排，那些围在仓库，探头往下看的水手们也都听到了，一个个也都焦急万分，连忙询问，归根结底，都是关于裂缝能不能修补，鲸戟号会不会沉没的问题。
老宋来到仓库，踅了一处较高的位置，喊道：“放心，都听从安排，我说过，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去的，你们不要担心，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来，你们就会发现，一切都恢复如常了。”
水手们虽然还在议论纷纷，但声音明显低了很多，老宋也不管这些人，带着赵平安往楼舱伙房里走去。
见到老宋进来，一个赤着上身，头上扎着泛黄头巾的人握着炒勺走了过来，看了赵平安一眼，想说什么话，却又三缄其口。
“有什么话就说。”老宋说道：“我没儿子，我把小林当作亲儿子来养的，什么话都能对他说。”
厨子把炒勺往砧板上一放，斜着头，几乎用脑袋瓜看人：“我说老宋头，食物的问题你到底想到办法了没有？这俨然就瞒不住了，船上的东西，就是省着吃，就只够这么多人吃一个星期的了。”
赵平安说道：“捕鱼呢？这海里这么多鱼。”
厨子说道：“小林啊，你虽然年纪小，要说也是在船上长大的，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这捕鱼哪有那么简单？而且光吃鱼能有什么力气？这些都不是事儿，更重要的是，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保不齐会闹出第二次夺权来。”
“不省着吃。”老宋说道：“昨天怎么吃的？今天就怎么吃。”
“你怕不是疯了？”厨子说道：“这样吃，后天就没得吃了。现在唯一一个办法，就是省着吃，到曾母暗沙，马上补充鱼获，恐怕得持续一个星期，将这些捕获上来的鱼获做成熏食，或许还能坚持到下一处岛上，紧接着，我们……”
老宋轻轻摇着头：“按我说的做，昨天怎么吃，今天就怎么吃，还有，我们不去曾母暗沙。”
“你这不是要饿死全船的人吗？”厨子明显激动了起来。
老宋一拍砧板，砧板上的炒勺弹了几下，落在船板上，发出金属撞击的闷声，老宋低眉却怒目，一字一顿说道：“现在我是鲸戟号的船主，就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做完今天的饭，你就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来，你就会发现，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自厨子认识老宋，这老宋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从没见过老宋这样生气过，只嘟囔了几句，说道：“到时候没吃的了，他们要闹事儿，那可都是你让我这样做的。”
老宋点头：“你一个伙夫，谁能把帐算在你的头上，你安心做你的饭，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儿的，之前厨房里捕到的鱼，你处理了不少，给我找鱼泡，完整的鱼泡，有吗？”
“那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就是完不完整我不知道。”厨子一指一旁的木桶：“这里有刚处理好的，要拿什么你自己拿吧，我还是那句话，到时候人们没吃的了，别找我的麻烦……”
老宋也没有再理会厨子，只是冲着赵平安摆了摆手，让他一同来到木桶前，老宋压低声音说道：“木桶里还有空气的鱼泡，都捡出来，放在那个空的木桶里，注意别弄破了。还有，押工们可能要连夜抢修缝隙了，今天晚上，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从船舱出来。”
“我不是小林。”赵平安说道：“你不用嘱咐我这些。”
老宋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小林，要是小林，我不说他也肯定不会出来的，我说得就是你。我把小林当作亲儿子，他不能有闪失。”
赵平安总觉得老宋话里有话，可一时间也搞不清楚。
“你又在计划着什么？”赵平安问。
“你不属于这里，自然不用操心，那仓库乱成这个样子，对你倒是好事儿，我们会尽快找到那个躺柜。”老宋说道：“眼下这些鱼泡差不多了，走。”
临走的时候，他又嘱咐厨子说道：“处理鱼的时候，不要把鱼泡弄破，都留下来，我们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