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月黑夜
赵平安将手抽出来，合上匣子上的盖子，连忙接过了姜磊手上的木炭，脑海中思索着那只手在他手背上划着的字，他凭借着记忆，一竖一横，一撇一捺地在桌子上写，只是落在桌子上，就挤在了一起，像是一团打了死结的毛团。
“你把这个叫做字？”姜磊说：“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这是什么字？不是汉字，也不是西夏字，我就认识这两种。”
“不是。”赵平安说道：“我也没有这个水平，我只能凭感觉把一横一数，一撇一捺写下来，这其中或许有我感觉错了的，或许有我没感受到的，还有我可能没记住，或者记错了的，落笔下来，就成了这一团浆糊了。”
董懿静俯低身子，一手扶着下巴，一手的食指在桌子上比比划划。
“有办法了。”董懿静说道：“你把一笔一划都分开写，不要写在一起，到时候再组合起来吗，这样就清楚多了。”
“好点子。”赵平安闻言，趁着自己还没有完全遗忘的时候，连忙找了桌子上的另一块空白处，将这些比划一个个写了出来，像是刚上私塾的孩子，正在从一横一数，一撇一捺学起。
董懿静这一次几乎将自己的眼睛都刻进了桌子里，她认真的看了一遍，又拿着木炭在船板上自己写了一遍，忽然开口说道：“欸，有一点思路了。”
她指着中间的几个比划说道：“这不就是一个‘老’字吗？那后面的这个字，我想肯定是和‘老’能连接在一起的字。”
三人都沉思了起来，作为一个前面的字，‘老’后面能跟着的字太多了。
“老？”姜磊说道：“这可太多了。老人，老头，老公，老妈子，老鼠，老虎，老婆，老爷，老生……”
姜磊几乎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老”后面能跟着的字全部说了一遍。
姜磊每说一个字，董懿静就用木炭在船板上写下一个，姜磊念得自然比董懿静写得要快，当董懿静写到“虎”的时候，她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虎。”董懿静说道：“横竖，这几个可以组成‘厂’，这几个可以组成‘七’这几个是‘儿’，好像少了一横，但应该就是虎了。”
董懿静将已经用过的部分划掉，“老虎”前面还有一堆横竖撇捺，后面也有一些，前面的多一些，后面的并不多，但是尝试了几次，都解不出这些笔画能拼成什么字。
“什么老虎什么的？”董懿静说。
“你摸到了一只老虎的手？”姜磊看向赵平安。
“什么老虎的手？”赵平安说：“人手。可我也不明白，这只手为什么会在我的手背上写字。不知道你们想起那弥勒佛没有？不论多大的东西，只要一部分进入这匣子，虚无便都能将它装进去。依我看，想知道这只手到底在写什么，只有整个人进去看看了，或者把眼睛探进去。”
姜磊连忙摆手说道：“整个人？眼睛？我看还是算了，这次可能出现手，下次不知道出现什么了。别刚把眼睛伸进去，那只手就把你捅瞎了。”
“倒也是。”赵平安点了点头：“不过这说明，这匣子里的确是有东西存在的，这玩意儿还真神秘啊。”
这个时候，侏儒佬站在了门口：“几位，船主让我喊你们上去，他找你们有事儿。”
三人对视了一眼，赵平安将匣子推进床底，一路来到了船长室。
大缭正在掌舵，褚头半蹲在一旁，嘴里叼着烟枪，时不时吐出一口烟圈：“这的确是一个新时代了，我们这些旧时代的余党，已经跟不上趟了。我让水手分成了日夜四班，一时不停歇地划，但是后面的那蒸汽船还是快跟上了，以我推断，今天晚上就会追到我们。”
“而且。”褚头补充说道：“人总是要休息的，这么坚持两天，大家都快到了极限了。如果真和你说的那样，遇到那群土匪，免不了一场大战，兄弟们也得养养精神，才能对付他们啊。”
“理解。”赵平安说道：“这两天我也没闲着，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尽可能避免兄弟们受伤。”
他凑到了褚头耳边说道：“但是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
“信得过？”褚头说道：“大缭，这是我本家兄弟，信得过。那侏儒佬，别看他人这个模样，但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其余兄弟我不敢打保票，但各个都忠肝义胆，你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就说。”
赵平安点了点头：“那就这样……”
“行。”听过之后，褚头说道：“那就这样做。”
“行，那就这样做。”王少仪接纳了马富田的建议：“晚上是动手的好时机，让手下们把家伙事儿都准备好，洋人那边吩咐过了吗？”
马富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都让那翻译和洋人说了，但那几个大鼻子有点不同意的意思，船长说他们不是强盗，不做这种事情，翻译正在劝他们。”
“他娘的。”王少仪说道：“他们还不是强盗？我给了他们那么多大洋，不是让他们来度假的，你去安排兄弟们准备，我去亲自和他们说。”
马富田得令安排了下去。
徐三水站在甲板上，对女儿说道：“看样子，今晚就要动手了。我知道赵平安救过你我的命，但在大是大非上，我们还要站在你孙叔这边，他的命可以留下，但那些东西，如果能换取大量军费，那我们还是要夺过来。”
徐雨萌没有说话，她只是注视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木船，夕阳即将落下，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月亮很圆，又到了月中。
王少仪气呼呼冲进了船长室，就看到翻译正对着几个洋人点头哈腰，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问道：“这些洋人怎么说？”
翻译说道：“他们怎么都不肯做这种事儿，他们说这是海盗行径，而他们不是海盗，是什么，是什么绅士。”
“绅他奶奶的腿。”王少仪一把拽出了腰间的手枪，对着地面就开了一枪。听到枪声，离着近的土匪也都纷纷冲了进来，一个个端着枪：“什么事儿？谁人开枪？”
见到是王少仪，又都站在他身边：“大当家的，什么事儿这么动怒？”
王少仪走到船长面前，把枪往仪表盘上一拍：“你给他翻译翻译，这东西是什么。”
不等翻译，洋人就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王少仪问：“他们说什么了？”
翻译回答：“他们说，他们愿意为王先生效劳，但是，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