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当好人
“不用多想了，或许命里合该有这么一劫。”赵平安撑起身子，半靠在牛车上：“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之前在墓下，似有什么东西钻入了我口内。只是水中昏暗，我没看到这东西的模样。不过万物相生相克，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光找郎中不够，还得看看有没有知道这是何物的高人。”
姜磊扭过头来说道：“这些年我跟着鹏哥走南闯北，也认识了不少奇人，等我回去问问，也说不定真能请到高人。”
“如此甚好。”董成武说道：“到时候去董古阁联系就好。”
姜磊点点头。
“说起这董古阁，你不怕那孙殿英找你麻烦？”赵平安问道：“裕陵里，那孙殿英可是下了狠心要杀人灭口的。盗取皇陵这事儿，他小小的孙殿英恐怕接不住。”
“我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董成武说道：“他孙殿英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我之所以着急回去，就是要解决这件事情。孙殿英这人蔫坏，但总归做了军阀，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过得去的，什么是江湖，江湖即是打打杀杀，也是请客吃饭，到时候我攒个局，请其余军阀调解，出点钱也罢了。”
董成武指了指赵平安：“我给足他面子，他也不会往死为难我。但是你们这些石匠，还是躲起来的好，这个年头，要嘛有钱要嘛有权要嘛手里有枪，要不然，人死了也就死了，谁在乎呢？”
“那孙殿英此次得了不少财宝，若能就此善罢甘休也算。”董懿静说道：“他抢走的是金银财宝，而我们也抢出来不少名人字画，文化瑰宝，就是不知道还是否能修复了。”
董成武说道：“毁坏文物只要一瞬，修复文物却急不得，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慢慢来。至于那孙殿英，我想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不会就此满足的。但我们可以想办法给他点压力，要不然，我怕他把清东陵五个帝陵，四个后陵都盗了。懿静，你不是认识几个外国的记者吗，想办法透个风，但千万别把自己牵扯进去。”
董懿静说道：“盗取清陵，这么大的事儿，他不死也得扒层皮。”
“盗取清陵这么大的事儿，瞒是瞒不住的。”四下无人，徐雨萌挽着父亲的胳膊，几乎贴近徐三水的耳边说道：“其实那些石匠是我放走的。”
“你？”徐三水瞪了徐雨萌一眼，又赶忙压低了声音：“你这是做什么？要是让孙殿英知道了，就算他再疼你，他也不会对你留情的。你以为你孙叔是什么人？别看他好像只是个混子出身，若不是心思缜密，手段狠毒，他能坐上这个位置？”
徐雨萌却笑嘻嘻说道：“你放心，没有人知道是我放的。做这件事情，我都考虑好了。其一，就算这些石匠没跑，难道他们的家人就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我都说了，这件事情瞒是瞒不住的，你以为那些士兵私下不会议论？其二，你们都在墓下，这上面管事的是张墨，在他管辖的情况下石匠跑了，孙叔要迁怒的也是张墨，跟我们没任何关系。最后，这些石匠一辈子辛辛苦苦不过是为了赚点钱，和家人过点好日子，既然放了没关系，为什么要人家的命？”
“于情于理甚至于利益良知都能满足，这是共赢的选择。”徐雨萌说道：“我之前总听你感叹，很多时候人以为自己有选择，实际上根本没得选。若有选择，选那个对大家都好的，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徐三水闻言沉默良久，忽而小声说道：“善良，宽容，同情，这是好词，也是好事。就算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父母，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好人。但社会险恶，人心复杂，尤其是现在各方势力互相激斗，当官的当兵的当匪的，杀人的越货的放火的，你越是善良，你失去的就越多。”
“我不敢说任何时候好人都会受欺负，至少现在，我宁愿你做个坏人。我当父亲的除了尽量给你留下一笔能挥霍一辈子的财产，更重要的是教会你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不要妇人之仁。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只是炮灰，他们从生到死，都不会是任何一件事情的主角，他们不过是尘土，你会同情尘土吗？”
徐雨萌反问道：“既然人人都想当个好人，可为什么这好人就当不了呢？是哪里出错了？这个世界错了吗？”
“这不是我们能考虑的，煌煌历史里，我们也不过是那百分之九十五。”徐三水拍了拍徐雨萌的脑袋：“还是等攒够了钱，还是早早嫁了人过安稳日子的好，你不去欺负别人可以，但至少不能让人欺负了。行了，你赶紧回去洗澡休息吧，我还有事儿。对了，注意那些兵油子，别让人偷看了。”
徐雨萌一拍腰间的大蜘蛛牙：“敢打我主意的人还没出生呢，谁要是敢，我就扣瞎他的眼珠子。”
看着徐雨萌离去，徐三水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片刻，他走进了一顶帐篷：“王洛，你出来一下。”
士兵王洛刚躺下准备睡觉，听到徐三水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跟徐三水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道：“徐副官，有什么行动？”
徐三水冲着王洛笑了笑，凑近说道：“在墓下辛苦了，军座重重有赏，不要声张，别引了别的兄弟嫉妒，跟我走吧。”
王洛开心得几乎要蹦起来，但想到徐三水的话，立马又装作若无其事。
他十五岁便被抓了壮丁，飘荡于各处整整五年，每个月发的军饷不过只够自己吃喝。他心想若这次得了赏，就能寄到家里去，这样爹妈就不用整天吃米糠，妹妹也不用卖给别人当小老婆了。
徐三水又走进了不同营帐，又叫出了一些人来，直到第十三个人被叫出来之后，他从胸口掏出一份名单来。
确定没有找错人之后，徐三水说道：“诸位互相看看，或许也明白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原来这些人都是刚从墓下上来的。
“虽不是一个班一个排的，甚至有人不是一个营的。但哥几个在墓下估计也都见过了，这一次军座能安全带出宝物，你们几个功不可没。军座得了几箱宝物你们是知道的，毕竟是地下的东西，确实有点扎手（不好处理），变卖需要个过程。军座打算将这几箱宝物找个地方埋了，等联系好了买主，再挖出来。这地方只有我连同你们十三个人知道，若不是信任你们，军座也不会把这个任务分配给你们。成了军座的心腹，奖赏自然少不了。”
众人皆无比兴奋，从后勤那里领了铁锹，跟在徐三水身后，往远处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