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拴娃娃
赵石回头看去，这是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工匠，他手上握着一把石匠用的锥子。女人几步从木榻上窜下来，赵石见她的架势看似要直接动手，赶紧先拽住了她，准备和这老工匠攀谈几句，看看能不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不等赵石说话，塔外传来了一个急切的声音：“老姜头，赶紧走吧，误了工期不是找麻烦吗？别疑神疑鬼的，谁敢来这种地方啊？”
另几个促催声也响了起来，赵石心想这塔外看样子聚了不少石匠，这下可算是完了。但这个姜石匠却对外面的人说道：“着急什么，着急就你们先去，我还偏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外面的石匠听到这话，一个个骂骂咧咧的离开，心想这老姜头还真有什么毛病。
姜石匠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脚步声消失不见，姜石匠这才说道：“我说你们这两个屁娃儿怎么跑到这里面来了，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西太后的陵寝，擅自闯入者是格杀勿论，你们两个不想活了？”
女人皱着眉头看着姜石匠，赵石知道她憋着一股火儿，这要是把她之前对自己使的招数用在这老头身上，非把这老头折腾死不可，况且这老头把其余人支开，可是实打实救了自己，想到这里赵石赶紧说道：“我们马上就离开。”
姜石匠摇了摇头：“外面已经开工了，现在出不去了，等一晚上，到第二天凌晨再摸黑出去。千万别在这里乱跑，这次是遇到了我，下次遇到别人，说不定你们这对鸳鸯的脑袋就掉了。”
说着，姜石匠从怀中取出了两块饼来：“这个给你们留下，我得赶紧往里走了。”
赵石连忙说道：“我叫赵石，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以后一定报答您。”
“谈什么报答。”姜石匠背着手，一边下着台阶一边说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鬼地方都不知道……”
女人已经大口吃起了饼来，她似乎已经饿了很久了。赵石作为个大小伙子，一天不吃倒也能扛住，把自己的饼也让给了女人。女人吃饱之后直接卧在木榻上睡起了觉来，赵石心想在这骷髅旁都能睡着，她这心也太大了。
赵石坐在木榻旁发呆，百无聊赖的他很快便打起了哈欠，不一会儿也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呼噜声吵醒，赵石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已经躺在了他的怀里，正打着呼噜，这让赵石多少有些心猿意马，他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吵醒她。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女人终于醒了，她倒也不觉得尴尬，赵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天，女人都爱搭不理的。
忽然，女人开口问赵石：“你结婚了吗？”
赵石被问得措手不及，直到女人问了第三遍，赵石才回答没有。
女人点了点头，又问赵石：“那你和我结婚怎么样？”
赵石震惊地望着女人，满打满算他和这个女人认识也不过一白天的事情，两人互相都不了解，更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石回答道：“我看你人倒是不错，主要是……”
听到赵石的话，女人二话不说就把赵石按到在地，说道：“同意了就行，磕头吧。”
“我爹还在世呢，对着这骷髅磕头是怎么回事？”可不等赵石说出这句话，女人已经按着赵石的头磕了起来，赵石就这样有了一个老婆，一个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的老婆。
赵石心里五味杂陈，脑子晕乎乎的，直到女人叫他离开，赵石这才回过神来。
这段经历听得赵平安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父母竟然是这样认识的，而且竟然这样莫名其妙的结了婚，赵平安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件事情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当初如果不是你，换做另外一个人，娘也会和他结婚。”
“你懂个屁。”赵石轻轻拍了拍桌子：“你妈是看上了我小伙一表人才，而且通五行晓八卦。虽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结了婚，但你母亲尽到了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的责任。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自然也不能继续在东陵当石匠了，不过有了一些积蓄，日子到过的不错。”
“我知道你母亲身上背负着一个秘密，但这个秘密她没有讲，我也没有问。那个时候东陵还没有修建完成，你母亲和我生了第一个孩子，就是你的大哥。”赵石叹口气说道：“他可能命不好，三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夭折了。”
“后来几年时间，你母亲都再没有怀孕。我们原本以为因为你大哥的缘故，你母亲已经不能再怀孕了。后来有一天，你母亲晚上做梦，梦到了一个泥娃娃翻窗户跑进了她的肚子里，她第二天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我立刻想到了咱们老北方的一个习俗。”
“拴娃娃。”赵平安回答道。
“嗯。”赵石点了点头：“附近最大的娘娘庙就是妙峰山的娘娘庙，我和你母亲赶早就去了妙峰山娘娘庙，你母亲当场就相中了一个胖娃娃，她用红绳拴住了娃娃的脚，将这个泥娃娃带回了家来，按排行，你应该管他叫二哥。”
这个习俗赵平安倒是知道，可如果把娃娃栓回了家里，那么就应当把这个泥娃娃当作是亲生儿子一样供养，平时一日三餐，过年过节时大鱼大肉瓜果梨桃都要供上，讲究的人家，过年过节时还要给这泥娃娃换上新衣服。
可赵平安从没有在家里看到这个泥娃娃：“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别人总叫我三儿了，可问题是，我二哥呢？我活了二十年了没见过啊。”
赵石脸色阴沉，良久才说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有一天晚上，我听到屋里有动静，可掌了灯去看，什么人都没有。我以为是老鼠，可直到第二天，才发现供你二哥的地方空空如也。”
“我这才忽然想到了昨天的动静，那应该是你二哥离开了。”
赵石这句话让赵平安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个被栓回来的泥娃娃，某天夜里竟然自己跳下了供桌，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