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梁先生,答对了。比起你的侄子符纹龙来说,你要聪明得多,至少脑子里面装着的不是一滩浆糊。”
陈破云慢条斯理地回答道,顺手提起桌上的蜡烛,将明灭不定的火焰不断靠向梁元忠的眼球。
“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劝你放下手中的蜡烛,否则的话,只要我一声令下,马上就会有无数的枪口对准你们!到时候,你们就是想跑也来不及了!”
被牢牢按在椅子上的梁元忠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灼热的火焰离自己的眼球越来越近,直到那散发而出的温度就要将他不经意间留下的泪水蒸发。
他只能颤抖着想要夺回自己的身躯,可按在他肩上的可是外表看似软弱无力,实则内里藏着一头暴君的陈银川啊!凭他的小身板怎么可能挣脱束缚?
该死的,那三个关键时刻玩消失的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就在梁元忠浑身冷汗直流,心中满是惊惧之时,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从他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陈破云,这个曾短暂出现在梁阳县县长赵高嘴里的名字,可惜那时的他,以为什么新人类不过是无中生有,为博得支援而捏造出来的工具,甚至随口回了一句——区区新人类,我们避难所里也有着不少。
可直到几天前他才终于见到了“真正”的新人类。
那是军中的几名有过多次作战经验,心理素质强劲的老兵,几人在被丧尸咬伤之后曾一度表现出了种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病症,以那时简陋的医疗环境,以及几人外显的病症,在当时,已经基本被队里的医生宣告死刑。
可他们却挺了过来,在即将被实行安乐死之时,他们先后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而后证明了自己全新获得的力量。
在得知了这么一个离奇的消息之后,梁元忠第一时间就将其中的三人提拔为自己的亲卫,时刻不停地拱卫在他的身周。
此时的三人,正静默于二楼一侧的房间中,似乎在等候着某个机会。
可是感觉到死亡逐渐逼近的梁元忠已经不敢再等下去了。
他赶忙压下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思索最佳的对策。
就在那肆意散发着热量的火焰将要舔舐上他的眼睑之时,在这将要失去一只眼睛的恐惧面前,他反而镇定了下来。
尽管身躯还是有些颤抖不安,可他伶俐的口舌可不会就这么放弃自救的机会,只听他语速奇快地说道:
“陈破云小兄弟,我为先前没有派兵前往梁阳避难所一事深表歉意,当时的我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地实行自己的愚蠢策划,这才一手导致了梁阳避难所的沦陷......”
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那道即将灌入眼帘的光芒停了下来,离他那干燥且抖动不已的眼球不过是差之毫厘。
有戏!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梁元忠连忙接着往下说去:
“现在梁阳避难所的覆灭也已成定局,依我看来,不如先在愚兄身后这片繁华的小区安个家,这里虽然比不上在灾变前那般豪华,可好歹也是吃喝用穿一点都不愁,算是个不错的暂居地,二位贵客意下如何啊?”
好不容易躲过了烈火灼烧危机的梁元忠使出了浑身解数,尽可能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一些,用自己手头所能交付出来的筹码尽可能地稳住这两个不速之客,将他们哄骗过去之后要打要杀还不是任由自己一念而定?
此时此刻,梁元忠唯一想要听到的答案便是对方的认同和服软,他满心期待地注视着身前这个壮硕的大汉,这个读作陈破云,实则写作索命鬼的怪客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
呵!看来局势正在渐渐朝我这边倾斜。
看着此人面上飘忽不定的神色,想来一定是在脑海中衡量筹码的轻重。心中冷笑不已的梁元忠加大了投入的筹码,只听他语速平缓地说道:
“我看你们二人能够独自横穿云江与梁阳之间的危险路段来到这里,身上功夫一定是深不可测,正巧避难所中还缺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不如就由你们二人中选出一个来,担任此责吧。”
听罢,原先还是一副阴沉脸的陈破云错愕出声道:
“啊,这,恐怕有些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个避难所正是需要你们这种有能力而又才情绝世的人才,借用三国中一句话来说,能得陈破云将军一人,便可得天下也!”
梁元忠装作一副气势昂扬的姿态,好像发自内心地高兴能够收服陈破云入得麾下,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预料中眼中这个大汉毕恭毕敬地朝他大喊梁老大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定睛看去,却见那陈破云脸上满是讥讽,隐隐间还藏着几分怜悯?
怜悯!怜悯!!
为什么此人的眼中会藏有此种情绪?
“死到临头了还在胡言乱语,看来是我错估你那萎缩的大脑了,不过这也不怪你,毕竟你和那符纹龙的的确确是一家人。”
陈破云脸上露出的,并不是在权力面前折腰的阿谀奉承,他那坚毅如一的脸上,流露出的只有对那丧生在尸潮中的几千几万条生命的怜惜,还有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梁元忠的,无尽的愤怒。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有人能在这种唾手可得的权势面前坚守住自己的底线?!
是了,这两人都是生活在那废墟之中的幸存者罢了,井底之蛙又怎么能看见井口之外的天空?!
剧本本该是这样写的......
“等等!只要你别杀我,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梁元忠声嘶力竭地吼出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可迎接他的,却只有一个在眼前急剧放大,几乎就要将他的世界完全占领的拳!
风!狂风!他只听到飓风呼啸而过,随即一切便寂寥无声了......
留在他的面上的,是一个深邃的拳印,可惜他那张畸变得看不出原来面目的脸庞,已经再也撑不起意识的降临了,自然,这丑陋的一幕也永远不会出现在梁元忠的眼中。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不管你再怎么油嘴滑舌,再怎么权势滔天,都逃不开无数本不应丧命于尸潮下的民众,托付给我们的复仇!”
将沾染上红的、黑的、紫的拳头从那快要变成染料坊的大饼脸上拿下来,陈破云垂下眼睑,这是他第一次毫不保留地将拳头挥向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他明明知道眼前的这具尸体,曾因一己私欲而祸害了无数幸存者的生命,可就这样亲手杀掉一个人类,还是不免令他的心中泛起几分奇怪的感受。
失去了生命的梁元忠软软地倒在了华贵的地毯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尸体上流出的殷红鲜血,将那灰黑色的毛绒染了个特立独行的颜色,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陈破云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
“小川,我们走吧,去找周班长他们。”
而后耷拉着脑袋转身欲走。
却不料,刚迈出没两步就被身后的陈银川给拽住了,只听他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
“不急,角落里还藏着三只不起眼的小虫子,正想要趁你不注意扑上来呢。”
而随着陈银川的话音落下,三道人影一个挨着一个,从二楼最远端的房间里钻出来。
他们的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黯淡的烛光照在三人的面上,竟是将他们的丑恶嘴脸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
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行走在二楼的大理石地板上,沉闷的声响跟随着三人阴冷的气息不断朝着首当其冲的陈破云袭去。
就在双方隔着不到五米之时,站在中间的那人走了出来,操着一口有些难以辨认的口音冲着陈银川说道:
“吼吼,没想到你这个小子嗅觉还挺灵敏嘛,竟然能将我们三个给揪出来,实在是令人有些意外啊——”
他故意拖长了最后一个音节,好像要将他那油滑的声音彻底刻进两人的脑海中,随后接着说道:
“没想到梁元忠这条老狗居然会死在你们的手上,这下倒是免去我们自己动手了。”
随即站在他右边的一人,贼眉鼠眼地走到他的身后,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几圈,然后说道:
“我们原本打算就这么放过你们的,再者,从你们的话里也能知道,你们对于这个避难所管理者的宝座没有动心,那我们可就算得上是无冤无仇,本没有必要动——”
不过此人话才刚说一半,就被身前的同伴打断了,只见三人组的最后一人,一个面容凶恶,肌肉壮实的大汉想都没想便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
“行了,屁话别那么多,赶紧开干!”
说罢,他便撩起肌肉虬结的右腿,将倒在地上的梁元忠一把踢开,旋即毫无征兆地冲了上去!
“慢着!铁哥你怎么就冲上去了啊!”
领头的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右手边的同伴对了个眼神,便也瞬间冲了上去,对着前方正抵挡着“铁哥”进攻的陈破云形成了围观之势!
【码完字忘记上传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