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贤超看来,如果不是王鹏君咬着牙行不放,他就不会陷入危机,一切都是王鹏君惹的祸。
陈贤超虽然恨不得喝王鹏君的血、食王鹏君的肉,但王鹏君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以陈家如今的权势,还真拿王鹏君没有办法,于是陈贤超便想过过嘴瘾,给王鹏君添堵,但没想到王鹏君压根就不给他脸面,直接当面赤裸裸的反击。
蝼蚁一般的武夫,竟然敢不给陈公子、陈举人面子,陈贤超气得七窍生烟,但偏偏又无可奈何。
“陈公子,若不是我家老爷,你现在指不定在牢里数老鼠呢!”赵大笑着打趣道。
“你……”陈贤超刚想骂人,赵二便看了过来,陈贤超瞬间吓得后退了几步。
“岳父大人来了。”王鹏君领着人主动迎了过去,陈贤超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奔跑、反而跑在了王鹏君前面。
赵府赶马车的仆人跳下马车后、放下小凳子!
陈贤超一把推开仆人,赵德业掀开车帘时,陈贤超忙上前扶住赵德业的手,协助他下马车。
陈贤超忙前忙后、指挥众人上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主、其它人是客。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
漫天星辰之下、画船萧鼓往来如云,别说赵红玉等几乎没出过闺房的人,即便两世为人的王鹏君也被这美景吸引。
“丈母,这是我特意给您订的糕点,据说糕点师傅祖上曾是宫中御厨,您尝一尝,看合不合您的口味。”陈贤超拍拍手掌,几个仆人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五香杏仁、蜜饯龙眼、五香腰果、果酱金糕……
“的确有几分宫中的味道。”赵夫人是见过世面的,宫中赐宴、赵夫人也曾是座上客。
“爹,你也尝尝。”赵蕊招呼在栏边赏月的赵德业。
“我不喜欢甜食。”赵德业凭栏遥望星空,心中多了几分忧愁——大明如今的困境,赵德业这些站在帝国顶层的人,自然是知情的。
“天凉,喝些酒暖暖身子。”林萱儿跟在赵德业的身边伺候。
王鹏君自然也准备了酒菜和糕点,而且也不比陈贤超准备的差,不过赵夫人是碰都不碰一下的——若不是赵蕊劝说,赵夫人都准备托病在家休息。
“玉儿,你不是最喜欢吃甜食的吗?多吃一点。”赵蕊热情招呼,赵夫人则是冷着脸哼了一声。
见赵红玉看向自己,王鹏君捏了捏赵红玉的小脸:“喜欢吃就多吃一点,胖了就胖了,胖了也是大美女。”
“注意着点,别让外人看了笑话。”赵夫人出声警告。
“是孩儿孟浪了。”王鹏君说完朝赵红玉眨了眨眼,然后便去陪赵德业赏月。
刚开始,赵红玉和赵蕊都有些矜持,所以根本不敢去船栏边欣赏外面的美景,但渐渐的两人都被美景吸引,所以便少了几分顾忌,因此两人很快便成为美景的一部分。
两女凭栏赏景,一位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鹅蛋俏脸,灯笼流转间,如玉一般的肌肤白里透红,美的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佳人;一位眼若秋水,五官清丽明媚,身上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生出爱慕之心。
“美人,你是那家的姑娘,许了人没有。”两船交错而过时,一位身穿华服的公子哥满脸轻佻的喊道。
船上打着魏国公府的灯笼,若赵德业没在船上,王鹏君说不得只能忍气吞声,但赵德业即然在船上,那就是狐假虎威的好时机,王鹏君自然不会放过。
王鹏君弯弓搭箭,箭如流星、对面船上的灯笼瞬间坠落在地。
“有刺客。”对面船上的护卫大声惊呼。
“靠过去,我倒要看看是那个王八蛋敢对爷的船射箭。”华服公子的船上有不少护卫,所以华服公子底气十足。
“徐公子,都是误会……”
“原来是陈兄,陈兄好眼光,这两姑娘是那家青楼的歌妓……”
赵蕊,赵夫人、赵红玉、赵德业等人闻言都瞬间变了脸色。
王鹏君使了个眼色,赵大、赵二等人直接跳上了华服公子的船,紧接着不断有人被丢下水。
华服公子轻佻无礼,早就惹怒了赵德业,所以赵德业也就任由王鹏君发威。
半盏茶的时间后,华服公子被直接丢了过来。
“徐公子,这是我岳父。”魏国公府虽然显赫,但也就能在南京抖抖威风,赵德业还真不看在眼里,他若有心要整治魏国公府,有的是手段,所以陈贤超才忙表露赵德业的身份。
“是在下孟浪了。我这个人酒后就喜欢胡言乱语,老大人勿怪。”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徐文爵还是分得清楚的。
“魏国公府的威风老夫算是见到了!鹏君,还不快给徐公子赔罪。”赵德业的声音如同寒冰,任谁也看得出他对徐文爵极度不满。
陈贤超被赵德业的气场吓到,一时间竟然忘了帮徐文爵求情。
“不可!”徐文爵忙扶住了王鹏君:“王兄,都是我的错,你打的好。”
徐文爵的父亲就是因为文官弹劾,才丢了操江提督和南京守备的实职,导致魏国公府实力大损。
任命赵德业担任吏部尚书的圣旨虽然没到,但赵德业可前吏部侍郎,徐文爵调戏前吏部侍郎的家眷,罪名也不小,文官集团对打压勋贵一向是非常积极的。
“岳父,徐公子是酒后失言,就饶了他这一次吧!”王鹏君开口帮忙求情!
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真闹大了,显然不符合王鹏君和赵德业的利益。何况船也砸了、人也打了,该出的气也出了,自然犯不着和魏国公府死磕。
反应过来的陈贤超也忙帮忙求情。
在王鹏君和陈贤超的游说下,赵德业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
送徐文爵离开时,徐文爵拉着王鹏君,满脸感激的说道:“刚刚是兄弟嘴贱,改日我在摆酒赔罪。”
陈贤超见状,气得半死,明明他也帮忙求情了,结果徐文爵却只感激王鹏君一人。
赵德业好丹青,游了一会后,生出作画的心思,王鹏君知道岳父这个爱好,所以早就做了准备,画画所需要的东西瞬间都准备好了。
赵德业突然来了灵感,原本还担心没有画画的材料而浪费了这次灵感,没想王鹏君早做了准备,赵德业见状大喜。
赵德业画的是秦淮河的夜景,大概是喜爱竹子的缘故,赵德业虚构了一片竹林。
“画已经画好了,写诗的事就交给你了。”赵德业看向陈贤超。
“我听说贤弟也喜欢读书,不如贤弟先请。”有打击王鹏君的机会,陈贤超自然不会放过。
刚刚和魏国公府的冲突,王鹏君的表现异常抢眼,陈贤超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在陈贤超看来,论武我不行、论文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陈贤超抱着手,等着看王鹏君出丑!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岳父这竹子画得实在太好了,刚刚岳父画竹子时,我就有了灵感,要是写的不好,还望岳父和姐夫不要见笑。”竹林中的几根竹子生长在岩石之中,所以王鹏君想到了梦中世界郑板桥的《咏竹》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王鹏君其实也是个读书人,自幼便被父亲送去学堂、接受正统的儒家教育,所以陈贤超让王鹏君写诗,赵德业并未阻止。
“相公,你这诗写的太好了。”对赵红玉而言,只要王鹏君写的她就认为是最好的。
“不会写就不要写,免得出来丢人。贤超,你丈人这画画得极好,你一定要写一首上好的诗词,免得糟蹋了你丈人的画。”赵夫人信奉无才就是德,别说文学功底了、字也就勉强能认全而言。
赵夫人认为这首诗的水平浅显直白,顶多就是童生的水平。
陈贤超闻言瞬间羞红了脸,赵蕊想开口解释,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赵德业显然爱极了这首诗,所以一时间竟然忘了顾全赵夫人的脸面。
赵夫人闻言又羞又怒,刚想发作、却被赵蕊拉住。
“写在画上。”赵德业兴高采烈的拉着王鹏君在画上提诗。
赵夫人见状,才知道这首诗定然是传世佳作,否则自己夫君不会这样失控。
“好生收起来,找南京城最好的师傅裱起来,要是出了意外,仔细你的脑袋。”赵德业朝身边的管家仔细吩咐道。
“大人,前面有水匪劫船。”
王鹏君去船栏处往外一看,不远处一艘花船正有人在厮杀。
“先靠岸。”王鹏君身边的护卫力量并不弱,他自己所处的船有十来名护卫,跟在他身后的一条船有将近二十名锦衣卫——这些锦衣卫都是武馆的义乌兵,战斗力自然是有保障的,但一大家子都在这,王鹏君自然不敢大意。
“是陈姑娘的花船,快去救陈姑娘。”陈贤超嘴里的陈姑娘名叫陈圆圆,乃苏州梨园名优,年纪虽小、却已有大家风度,一来南京、就轰动秦淮。
王鹏君梦中世界的陈圆圆充满了传奇,所以王鹏君听闻陈圆圆之名后,也曾想去一睹风采,只是近来事多,才一直没有成行。
“岂可让丈人、丈母身处险地。”王鹏君直接无视陈贤超的话。
陈贤超自知失言,惹恼了丈人,所以忙低头装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