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我去请郑将军来。”
一个校尉见来者是大名鼎鼎的曹相世子,又是前往洛阳府任职的一位将军,当然不敢私自做主。
所以,他即刻派人去请坐镇这里的营将大人。
负责驻守此地的地方外军-豫州驻军,是一个甲级营,约五千余众。
营将名为郑怀义,三十多岁,非常的精明干练。
他迟迟未出现,主要是在暗中观察。
很快,就有斥候回来禀告。
发现数里之外,有一千余骑兵甲士,向这里靠近。
仔细一盘查,居然是函谷关的守军。
“他们是守关外军,无军堂调令,却擅自出关向洛阳府进发,这意欲何为?是要造反吗?”
郑怀义身边的一位年轻佐官汪世炽说道:
“郑将军,对方不论是谁,这些人不能放过去,先派兵围住了,然后,快马将此事禀报给大将军才是。”
“这个本将自然明白,可是,咱们不能这么做,那样太过明显会节外生枝,还是本将先去问个明白,毕竟来的是曹大将军。”
这位郑将军是想网开一面,大事化小。
那位年轻佐官汪世炽,只能憋屈着不再吱声。
在军队里,主将是天,副将以下佐官是没有做主的权力。
原来,这个叫郑怀义的营将,若干年前,曾跟随在曹砚春帐下打过仗,对这位曾经的骠骑大将军,昔日上司他很是敬重。
话说曹砚春的车队,被拦停之后,他干脆下了战马,在驿道边上歇息。
夕阳西下,黄昏时候则是春风拂面,站在山外原野,倒是有些爽朗。
“父亲,一个豫州军的营将,摆出好大的谱啊,咱们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他出现?”
长子曹则伟,嘴里碎碎叨地向曹砚春抱怨。
这些曹府的府兵,以前依仗着曹其昌的权威,到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他们从没被人如此冷落过。
何况,对方只是一支地方性质的外军,属于杂牌军。
“伟儿,不允许你这样说话!”
曹砚春听闻后遽然变色,很是不爽,他劈头盖脸地训斥道:
“地方外军怎么啦,别忘了咱们今非昔比,曹氏早就不是天下第一大族,现进入洛阳赴任,本人就已经是地方杂牌将军,难道咱们还瞧不起自己吗?”
“况且,这些地方军政的幕后操纵者,实际是当地的门阀
望族,咱们得熔入进去,才能够生存下去。”
“是…父亲教训的是,孩儿明白了。”曹则伟低头表态。
“走吧伟儿,随本将亲自前去交涉。”
曹砚春说完,大踏步向前迈进。
曹则伟连忙跟上。
父子俩刚走到豫军关卡前。
“嘎吱…”一声。
关卡的匣门被打开,一群衣甲鲜明的甲士鱼贯而出。
“豫州军前营营将郑怀义拜见骠骑大将军。”
郑怀义一撩战袍裾裙,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行军中最隆重的跪拜礼。
“末将适才前往边哨巡视,刚赶回来,听闻大将军驾临,不但有失远迎,还累大将军久等,请恕罪!”
“郑将军,快快请起,曹某现已不是骠骑大将军,是戴罪之身被贬洛阳,你也无需行施军中大礼。”
曹砚春态度十分和蔼,不思有假,双手虚托出去,微笑道:
“郑将军也不必怨罪,曹某也没有等多久,权当是在外面透透气,春天来了是好兆头,不妨事!”
“末将先谢过大将军,您可能不曾记得,六年前,末将曾
是大将军帐前的一名值班尉级侍卫,今再见昔日大将军真容,理当如此。”
郑怀义站起身来,真心实意地解释道。
“好好,如此曹某甚喜,这一路上遇到数位曹氏军中旧属,实乃欣慰。”
见到一位军中老部下,还不忘旧情,曹砚春心头一热,眼眶含泪。
遥想当年,他们曹氏祖先骑着高头大马,挥动千军万马,麾下战将如云。
他本人跟随祖父和父亲等族老们,运筹帷幄,屡屡决胜于千里之外,所向披靡,何等威风。
现如今,即要在朝中处处设防,如惊恐之鸟。
“大将军一路行程,车马劳顿,不如就在末将营内休息一宿,明日早晨,再上行程吧。”
曹砚春一看这天色确实已晚,转头对曹则伟说道:
“伟儿,传令下去,咱们就在郑将军处宿营,晚间为父还可以跟昔日同仁叙叙旧。”
“遵命…”曹则伟抱拳离开。
“大将军请随末将来,待人马都安定好之后,末将陪大将军多饮几樽,一醉方休。”
“好…哈哈…”
就这样,曹砚春在郑怀义的陪同下,马队开进豫州军前营的防地,安营下寨。
随后,郑怀义吩咐人去准备酒菜,为曹砚春接风洗尘。
曹砚春父子两人走进郑怀义的中军营帐,一股子酒肉香味扑鼻而来。
矮几上也就三个人。
郑怀义侍卫斟满酒,大家端杯就开始喝了起来。
从京都曹府跟自己的父亲兄弟姐妹告别,已过去十日,一路上曹砚春大都吃的是肉干,面饼和野果子。
除了三天前宇俱罗那顿招待,这里简直就是美酒佳肴。
酒过三巡,郑怀义开口切入正题。
“大将军,今日有件事,可能您和鱼俱罗将军,险些铸成大错。”
“怎么?邹将军请说?”
曹砚春倏地一惊,脸色大变手一抖,筷子落在地上他没顾及,放下酒樽急问道。
郑怀义挥手屏退左右服侍的豫军近卫,只留下曹则伟,然后把先前的事情讲述给曹砚春听。
原来,当曹砚春的队伍被豫军阻挡之后,负责左右拱卫的宇俱罗一千军士,不明青红皂白就围了上去。
那位宇俱罗的心腹俾将比较死板,得到的军令是誓死保卫曹大将军的安全。
所以,当有人阻挡曹砚春队伍时,他根本没考虑对方是谁,就掩兵而上。
当千余军马,没有皇帝圣谕和诏书,或太子手令等文件,
竟敢私自调兵出关,而且准备袭击豫州军。
这不是明摆着抢地盘占山头的武装谋反,是什么?
曹砚春拎得清,当他听了这番话之后,整个人像是亡魂丧魄,手一颤,酒樽被打落地上。
“那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