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聂屏书下了楼，就看到沈家云已经坐在了沈江屿的对面。
她的眼眶微红，手里捏着帕子，看上去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所以她应该将自己的遭遇，都告诉了沈江屿。
果然聂屏书看向沈江屿，发现他脸色阴沉，和今儿早上判若两人。
呸呸呸！聂屏书腹诽：怎么又想到了今日早上的事情？沈江屿怎么会那么温柔？
看她走下来，沈家云也站起身来：“嫂嫂。”
聂屏书点头，然后问沈江屿：“事情你都知道了？”
“唔。”
沈江屿点头：“方才阿云同我说了。你怎么想？”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聂屏书对沈家云努了努下巴：“得看阿云怎么想。”
沈家云仿佛定了心思一般，认真对聂屏书道：“嫂嫂，我想离开冯家，彻底和冯家断绝一切关系！”
彻底？
聂屏书微微皱眉：“你打算和冯二和离？”
谁知沈家云却并不自信地低了头：“我只怕冯家不会和我和离。冯二……他那样的人，恐怕是想休了我。若是和离，便是他们冯家的颜面过不去。若休了我，就能将所有的错处都推到我的头上了。”
没想到短短两三月的时间，沈家云已经这般了解冯家，了解冯二了。
“不可能。”
谁知却在此刻，沈江屿先开了口：“必须和离。”
果然这男人之前就是再生气，如今也是护着沈家云的。
他……还算是个好哥哥吧？
聂屏书这么想着，就看到沈家云又红了眼眶：“如今他们满林阳县地找我，也不过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我只怕他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
沈江屿的眼神，也落在了沈家云的腹部：“这孩子，你要吗？”
他是在问以后，而不是现在。
沈家云却斩钉截铁：“要！这是我的孩子，若给了他们冯家，日后还不知要被教坏成什么模样！哥哥，如果可以的话，这孩子我想留在身边。”
沈江屿和聂屏书都猜到了，沈家云会是这么个回答。
聂屏书摇了摇头：“只怕这事儿难办。若你腹中是个女孩就罢了，还能争一争。若是个男孩，恐怕冯家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咱们是要想好对策的。”
沈家云咬了咬牙：“要不然，让冯二休了我吧！我只要这孩子，旁的什么都不在乎！我便是日后吃糠咽菜，也要将这孩子好好养大。我可以承受一切，我只要远离那冯二。”
“不可。”
沈江屿皱眉，难得说这么多通透之言：“你退，冯家便进。那是恬不知耻的人家，怎会轻易放过你？若要离开，必定要和离。要让所有人知道，是冯家的错，不是你的错。”
对此，聂屏书也深表赞同：“阿云，不要为了一时之气，而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也不要为了冯二这么个泼皮无赖，再损失什么了。你还有大半辈子要活，日后说不定还能遇到合适的人。若为了他一人，而丢了这所有的机会，倒是都不值当了。”
一向都倔强的沈家云，在这时候却对着聂屏书和沈江屿点了点头：“好，我听哥哥和嫂嫂的！从前便是因为我什么都不听，惹出了大事来，才闹成了今日这般地步。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任性妄为。”
她是想明白了许多，或许人只有在经历过一早，才能想到如此地步。
既然事情是决定了，也没有什么好害怕了
左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现在沈江屿也回来了，聂屏书的心里，反而是更加有了底气：“好，既然决定了，那我觉得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前两天实在是太被动了，躲着他们冯家。要我的意思，不如直接状告冯二！”
“哦？”
沈江屿微微挑眉，看向了聂屏书：“打算怎么告？”
聂屏书略微思索：“旁的事情咱们不知道，也怕是告不了。不过冯二凌虐的事情，如今阿云的身上便是证据。而且阿云说，那绿绣楼的人都不愿意接待冯二了，想必她们也愿意出来作证。”
沈江屿也点头：“不错。冯家还有些不喜冯二的婢女，同样可以作证。”
不过沈家云还是有些担心：“我们真的可以吗？冯家在崖州城还有些势力，那冯家大公子也是说得上话的。如今我们虽然有哥哥，可官府之中的事情，他们若互相护着，咱们怎么是好？”
“你不必担心了。”
沈江屿看了一眼沈家云：“你只要定了心思，我和你嫂嫂总能帮你做到的！”
沈家云这才认真点头“我定了，哥哥，我一定要摆脱冯家！”
——
他们既是要通过官府解决这事儿，自然是要找个状师。
聂屏书的意思是，花多少银子也不在乎。
没想到这话被前来算账的郭汝之听到了，他站在了聂屏书的跟前儿：“还花钱找什么状师啊？这不就有现成的吗？”
聂屏书是当真没有反应过来，四顾环视：“现成的？在哪儿啊？”
沈江屿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凉凉道：“他说的就是他，郭汝之！”
聂屏书讶异了一下：“你？你这不是学堂先生，又是我们云顾花坊的账房，都这么多名头了，你还是状师？我怎么不相信呢？”
聂屏书表示严重怀疑。
郭汝之气愤地叉腰站在聂屏书的面前：“我怎么就不能是状师了？京城第一状师都未必辩得过我！你可别小看我，云姐儿这事儿，我还就管定了的！”
聂屏书还是狐疑地看了一眼沈江屿，直至沈江屿点头，她也才同意了下来：“好，郭汝之我信你一回。你可不能坑了我们云姐儿，这可是大事啊！”
郭汝之撇嘴嘀咕：“我看了，这世界上除了沈江屿的话，你是谁都不信！”
她有吗？
聂屏书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坐着的沈江屿听了这话，反而是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和他平日里那严肃冰冷的样子判若两人了。
大约是因为沈江屿回来了，所以这两日冯家都没有敢派人来云顾花坊周围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