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生气了？
她这话一说出口，本都坐着的沈江屿和沈锦顾几乎同一时间站起身来。
沈锦顾更是对沈家云怒斥：“阿云，你怎么和嫂嫂说话呢？！快点儿和嫂嫂道歉！”
“我不！”
沈家云倔脾气一上来，是谁的话也不听了。
她干脆将手中的书箱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我为什么要道歉？原就是冯家来了，却被大哥和嫂嫂赶出去了。你们为何要处处阻拦啊？那冯二对我那么好，还帮了咱们云顾花坊许多，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同意啊？我早都及笄了，还说我年纪小，难不成人人都要像是嫂嫂一样，是嫁不出去了才嫁给哥哥的吗？”
“阿云！”
“沈家云！”
沈锦顾和沈江屿几乎同时开口，他们的语气里都是愤怒。
聂屏书站在沈家云的面前，心里头只替原主觉得寒心。
为了拉扯他们二人，原主是什么苦都吃过，如今在沈家云的心里，她竟是个这样的人不成？
聂屏书点了点头：“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从明日开始，我会和高家姑娘说，日后你不必去女子学堂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也不会管你。”
她指了指一旁放着的账本：“只是从今天开始，你给我离那个柜台远一些。你之前从这里扣了多少钱给冯二，我不计较了，当是我送你的嫁妆钱。但从今日开始，这云顾花坊的一分钱，你都别想拿！”
“好，不拿就不拿！”
沈家云也觉得自得有“骨气”些，梗着脖子对聂屏书道：“他冯家又不是缺这两个银子，嫂嫂不必拿这事儿来激我。”
生气吗？失望吗？
聂屏书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头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回头，示意沈江屿和沈锦顾先坐下：“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儿，都等吃了饭再说。”
众人落座之后，聂屏书才抬眸盯着沈家云：“阿云，我知晓了你的心思。如今也和你说说我和你哥哥的意思。我们是觉得，这个冯家有些问题的。但并非不让你嫁，而是说将这事儿缓一缓。”
她耐着性子，对沈家云道：“如今好在你年纪还小，并非是这一两年就非嫁不可的。便想缓一缓，你也正经和那冯二相处相处。若一年后，你还是定了心思要嫁给他，咱们自然不拦着，给你们行风光婚事，让你高高兴兴的嫁出去就是了。唯这一年罢了，难不成你也等不得？”
看聂屏书的态度好了些，沈家云才低头叹息：“不是我等不得，是他……他年纪也不小了，家中早早就催了要成婚的。偏生他谁也瞧不上，如今却这般待我，我又怎好让他等着？”
“哼！”
她话音刚落，沈锦顾都冷哼一声：“怎么不好让他等着了？不过一年而已，也等不得吗？阿云，你就非要急着这一年不可吗？”
聂屏书给沈家云加了一块最大的鸡腿放在了她的碗里：“那一日，我和你哥哥也没有全然回绝了冯掌柜。一年后，若你将事情看清楚了，还是这个想法，我和你哥哥绝不拦着，你看如何？”
沈家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江屿，又忙将自己的眼神收了回来。
她是害怕沈江屿的。
踟蹰半晌，她才将鸡腿吃了一口：“知道了，嫂嫂，我会同冯二说的。”
“还有。”
聂屏书看了一眼门口的柜台：“我不是不让你动账本，只是这些日子那冯二从你这拿了多少，我和你哥哥心里头大多都有数。你也留个心眼，总要想一想，他冯二为何要从你这里拿钱不是？”
“他不是，他会还的！”
沈家云急急帮着冯二解释：“他只是如今布庄里头有些周转不开罢了，他这些日子还总是去外地，他都会还的！”
总是去外地？
聂屏书摇头：“行了，你自个儿留个心眼就是了。日后少和他私下来往，他若当真对你好，就该重视你的名声才好。就等一年吧，一年后你们若还如此情深，我不拦着你们。”
聂屏书希望，沈家云这一年能够撞了南墙也知道回头。
既然沈家云应下了，聂屏书的脸色也好看了些：“二楼靠南的那个房间给你收拾出来了，你下午自个儿去看看还要添置一些什么。”
沈锦顾也对沈家云道：“那可是最大的一个房间，阿云你要记着嫂嫂对你的好才是。”
沈家云仿佛又恢复了从前贴心温顺的样子，对聂屏书微微一笑：“多谢嫂嫂。”
好在这一日，沈家云还算是听话，一下午都在云顾花坊收拾自己的屋子没有出门。
直至傍晚，聂屏书和沈江屿再一次回到闲花庄的路上，沈江屿难得开口安慰聂屏书：“不过这两日难些，等阿云日后明白了，会感激你的。”
聂屏书苦笑：“我可不想她感激我什么。不过是不想看着她走弯路，希望她能早些明白才好。”
这种事，其实又有谁说得好呢？
如果一年后，沈家云还是一心要嫁给冯二，聂屏书也不会拦着。
因为知道聂屏书他们要搬走了，所以闲花庄倒是有不少人过来送行。
沈家的院子里热闹了起来，聂屏书还真是有些舍不得这个小院。
只是没成想，旁人都离开的时候，院子门口，竟站着三房金氏。
聂屏书上前，金氏就对着她笑了笑：“这是……要搬走啊？”
聂屏书点头：“三婶婶有什么事儿吗？”
金氏轻咳一声，然后兀自进了门：“我……来看看你们。这不是要搬走了吗？想着过来瞧瞧罢了，从明儿开始，就要一直住在林阳县了？不回来了？”
金氏必定是有事，其实聂屏书也猜得到几分。
从她和吕氏一起办起来的荣光花坊开业到现在，只怕她们几百两银子都折进去了。
前几日的风头过了，后来她们又毁了几个花礼，林阳县谁还认荣光花坊啊？
如今她们的那些花儿，就是打折也卖不出去，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在云顾花坊整日都能听到吕氏责骂吕四娘的声音，看样子金氏也支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