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二公子论国政
宴后,扶苏拉尹高进屋,与尹高一同品茶。扶苏命令旁人退下,侍从和仆人退下,关了门。
扶苏对尹高说:“你我兄弟二人,从未有过机会相叙兄弟之情,只奈何你我生在帝王之家,日夜提防手足相残,悲也,惜也。”
尹高品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说:“这也是无奈啊,大秦的继承人只能有一个,弱肉强食,强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使是手足兄弟,在整个大秦的命运和未来面前,都不值一提啊。”
扶苏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声音稍压的低了些说:“贤弟,来日你若为秦王,当如何治国理政?”
尹高对扶苏的这个问题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扶苏居然要和自己讨论这个,尹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知道扶苏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扶苏见尹高愣在那里,赶紧笑了笑然后说:“啊,贤弟不必紧张,扶苏并无他意,只是想与贤弟一同为大秦分忧。”
尹高放下茶杯,坐姿端正起来,稍作思考。确实,尹高自己平时只顾在秦皇面前表现,一心只为早日夺得太子之位,至于更远之后的打算,确实没有过多考虑。
尹高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一直以来忽视的事,这也是最重要的事,自己处心积虑的夺取太子之位,却从未深谋远虑,自己虽不愿老谋深算,不愿暗地里阴谋,但是长远来看,来日自己若为秦王,这治国理智的阳谋也确实没有想过。
尹高心里想:“这扶苏不愧是大秦第一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与他交谈的第一个问题便问出了我的遗漏之处。扶苏啊扶苏,你这一问非但没有让我出丑,反而提醒了我,提醒了我的遗漏之处在哪,倘若疏忽了这个问题,将来秦王就不见得会是我了。”
扶苏见尹高迟迟未答复,便给尹高倒了茶然后说:“贤弟不必顾虑,扶苏并无他意,但说无妨。”
尹高回答说:“兄长,你也知道,弟弟我生性鲁莽强硬,我一般喜欢先听别人的意见,然后再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怕自己无心一言触怒了兄长您呀。”
“哈哈哈,也罢,那我就先说说我的想法吧。”
“兄长请说,弟弟我洗耳恭听。”
“以仁政治理大秦,孟子云,民贵君轻。当轻徭薄赋,国之工程当以利民利国为主,而摒弃劳民伤财奢华享受之工程。废世袭,招揽天下人才,为大秦效力,打击朝中迂腐无能老臣。与大秦邻国和平共处,互通经济。”
这时尹高突然大笑:“哈哈哈,兄长你的思想虽然可以使我大秦情况变好,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听出来了,兄长你是想文治大秦。”
扶苏震惊道:“这,贤弟,你是怎么看的?”
“兄长可知父皇当初扫灭六国靠的是什么?”
“父皇放弃了丞相吕不韦之仁政理念,以法家纵横之术,扫灭六国,一统天下。”
“既然如此,兄长应知道仁政治国的不足之处。仁政养刁民,军队战斗力不强,终使朝堂之上武将匮乏,何以对抗外敌?仁政养纵容,王侯将相权利过大,日久纵容,使其滋生不该有的野心,倘若帝王昏庸怯弱,则臣子必反。”
扶苏闻此,如雷霆万钧,不知该如何作答。
尹高继续说:“过度仁慈善良,则无帝王威严,君不暴,臣不服,君不明,民不顺。”
扶苏瞬间对尹高多了一丝敬佩,以前一直以为弟弟嬴高恃宠而骄,残暴不仁,如今似乎也心服口服。
扶苏问道:“那贤弟刚才所说,根本问题未解决,请试言之。”
“兄长已基本将大秦当今的问题阐述清楚,只是兄长的解决方法,余认为欠妥。”
扶苏给尹高敬茶,请尹高继续讲。
“若我为君王,招揽天下人才,当行科举;拯救天下之民,当改造农术;国家发展,当促进科技;军国大事,不能因文废武……”
……
扶苏与尹高争论了两个时辰,突然有人拍手叫好。
扶苏与尹高赶忙起身上前跪拜:“儿臣扶苏,儿臣嬴高,(齐声)拜见父皇。”
是秦皇嬴政来了,李斯也跟在身后,嬴政叉起腰笑着说:“好,好啊,扶苏与高儿此番辩论,让朕觉得,我大秦后继有人了,啊哈哈哈!扶苏,高儿,快快平身。”
扶苏说:“父皇一直在听吗?”
嬴政笑着说:“你与高儿讨论大秦国政两个多时辰,朕可一直在听啊,哈哈哈。”
尹高问道:“那父皇如何评价呀?”
“你二人各有见解,各有策略,朕不做评价。”
嬴政坐下,问扶苏说:“扶苏啊,听说你这举贤堂收纳了不少六国余孽,可有此事呀。”
扶苏回答说:“父皇,孩儿的举贤堂旨在招纳天下贤才能士,为我大秦效力,里面确实有六国贵族之后,但这些人经过孩儿精心筛选,对大秦绝无二心。方才嬴高已经检查过了,也没有什么问题。”
“嗯,那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样了,不必再提了。对了,朕发现一中原人,擅长击筑,朕召其入宫,将于后天宴请百官之时,命其在大殿演奏。猜猜看,此人是谁?”
扶苏尴尬地笑了笑说:“父皇,儿臣身处边关长城多年,未曾游过中原,扶苏实有不知呀。”
尹高一想,中原人,擅长几筑,尹高瞬间想到《荆轲刺秦》中唱风萧萧兮易水寒,送别荆轲的高渐离。
尹高赶紧回答说:“父皇,此人莫非是高渐离?”
“哈哈哈,正是此人,高儿果然聪明。”
尹高心头一震,继荆轲之后,高渐离也曾刺杀过秦王。虽然历史上高渐离刺秦是失败的,但是以防万一,尹高还是要做点什么。
嬴政起身准备回宫:“好了,朕倦了,回宫。”
“孩儿恭送父皇。”尹高和扶苏一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