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千般委屈与百般埋怨,在印妙菡的心中生起。
她颇觉无助与自哀。
越想越难受,印妙菡终于情感难支,呜呜哭泣。
片刻后,她忽挂着泪,冷着脸,毅然取出了怀中的两颗通讯珠。
举着一只颜色稍浅的通讯珠,她将其凑到嘴边,窒了数息,还是没有说话。忽然,她迅速将其移开,然后竟恨恨地抛了出去。
“我印妙菡也不是任人轻贱的女子,你要弃我而去,那是你的损失,休想再让我给你好脸色,哼!”
高声发泄了一句,她才对着另一个通讯珠,哀哭道:
”师父,快来救命呀!您绝对想象不到,徒儿刚才被人夺舍啦……徒儿保证,这次绝对是真的。您若来晚了,只怕连徒儿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啦……呜呜……”
……
向振飞离印妙菡之后,并没有直接往小溪飞去,而是在小草地附近探查了一圈。
直到探出方圆三四里开外,他才发现一只一级火犀兽。
经过一番周旋,他很快将此兽制服。
然后,他采取的,还是直接收取灵气囊,不作杀生的策略。
不料,这只火犀兽被释放自由后,它竟突然朝他怒吼了一声,才仓惶逃走。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向振也不确定,印妙菡能不能听见。但想来,即便声音传得过去,她也未必能被惊醒吧。
至此,潜在危险尽皆消除,向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然后径直返回小溪。
不得不说,黑夜飞行,并不是好主意。
景物难辨,路途模糊,向振已经忘记准确的返回路线。
所以,他不得不先寻找小溪的方位。
略寻须臾,倒也没有浪费什么时间,他便轻松地找到了小溪附近。
而落脚之处,正是之前他斩杀一只铁嘴双角鳄的小溪下游。
妖鳄的尸体及被水灵锥击杀的伤口,他很熟悉,这立即让他知道身处何地。
所以接着,向振一路逆流飘飞,很快来到他斩杀第一只飞灵狼的所在地。
本来没什么,他飘身过去便罢。
但是,让他略感惊诧的是,随意一瞥,那只本该留在溪边的飞灵狼尸体,却已不见。
向振霎时皱起眉头,疑心顿生。
不过,心中惦记着黑色石头,他只当有新的妖兽闯入,也不用太在意,便继续往上游飞去。
而一路所见,同之前一样。诸多被印妙菡斩杀的妖兽碎尸,皆在原地,分明不曾被挪动过。
这一幕幕场景,不禁让向振的疑心,又重新生起。
那只飞灵狼的尸体,基本可以说是全尸,反倒是不见了。而这些碎尸,却无人问津……怎么说,都有点反常吧。
不过,也仅此而已。
天地间的事情,自有原因,他也不能事事都探个究竟,不是吗?
片刻后,向振终于来到了小溪上游,印妙菡被夺舍之地。
然后,他又急不可耐地飘到溪面,双眼及灵识一遍遍地在溪水中探寻。
仔细来来回回地探了两遍,几乎将这一小段平缓的溪底,“翻”了个遍,向振才终于惊怒地肯定——
那黑色石头,果然已被人拾走。
其实第一眼,向振就能断定这一事实,只是他不肯死心罢了。
因为他当时搂着印妙菡离开时,那颗黑石被抛弃的具体位置,早在他的灵识感知之下。就在这里,溪底正中,与其他长有青苔的鹅卵石挤在一处,黑不溜秋的,十分显眼。
但现在,它居然凭空消失了!
好恨哪!
“真是那个残魂所为吗?”
才生出这个想法,忽然,向振耳边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显然,这是有人在附近,似乎,还正在向他靠近!
向振大惊,一边放出灵识确定对方位置,一边当先喝斥道:
“是谁!鬼鬼祟祟,怎么不敢现身一见?”
这种逼问,十分必要。
如果对方正在准备暗袭,那么经此一喝,不说一定会被惊到停手,但对方极可能会在心中惦量一下,是否还要对一个有所防备的人出手。
只要对方生出这丝迟疑,便算喝斥的目的已达到。
而斥话同时,向振也警觉地旋身飞离原处,暂停在一颗小树旁边。
不过,根本不待他的灵识探明情况,一个略有熟悉的老妪声音,已经传来——
“小公子勿惊,是奴家在此。”
声音好像不远?竟是那残魂!
而循着新的声音,向振终于感知到老妪何在。
不过,这当真是令他头皮发麻的一次感知!
哪敢想象,那只早已死僵的飞灵狼,乃他亲手斩杀的第一头妖兽,当时不仅被洞穿咽喉,还被开膛破肚,此刻,它竟然无视体表伤情,眼冒绿光,踏着枯叶,似闲庭信步,正朝他踱来!
若不是其眼神一直注视着这边,向振真不敢将它当成老妪。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向振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不禁生出凡灵的畏惧心思,有些畏怕地问道。
“呃……奴家当然是……一名修士。”飞灵狼的双眼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大嘴开阖,失笑道,“呵呵,小公子可曾见过鬼?若说我是鬼修,倒也不算错。”
说话间,飞灵狼已飘到离向振不过丈把远的地方,两人之间只有一些低矮的杂草相隔。
见其还要再进一步,向振忙喝止道:
“站住!别再过来了!”
说话同时,一把通透的水剑,瞬时凝聚在手掌,并朝飞灵狼亮了亮。
别看向振虽然感觉,他的身体可能不惧对方的夺舍,但是面对这种人不人,鬼不鬼,颇透不明不白的生灵,他还真是有点瘆得慌。
哪里知道,对方会不会还有什么古怪的手段呢……
好在,飞灵狼很听话,果然依言止住了步子。
然后一人一兽,就这样互相打量起来。
向振心中算是安定了一点,刚想探探对方的虚实,尤其黑色石头何在,却先听见对方发出一声重重地叹息——
“唉!”
飞灵狼是看见向振的戒备表情,才发此重叹。
似有很多感怀,它又坦言道:“小公子不必担心,其实,该是奴家对你惧怕才对。因为,奴家如今已经元气大伤,不得已之下,只能现身与你相见。而且,奴家在此逗留,便是为了等你。”
“你在等我?”
向振原本多有戒备的神情,闻听此话,霎时有所缓和。
因为他忽然相信老妪所说,对方的确该惧怕自己。
只听对方的惨叫声,就知道老妪被伤得不轻。而当时对方都只能抱头鼠窜,那现在,她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