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明显在压着音量,似乎生怕被别人听见一般。
但其语气,充满怒气和不忿,绝对不像是吓唬人的样子。
显然,向振猜得没错,他们两位,正是九罗师徒。
兴道听见师父的气话,颇感认同。
所以,他也不再掩藏心中的愤怒,盯着向振,恨不得生吞了他,然后颇为冲动地,沉声道:
“师父,徒儿实在不甘,我得亲口问问这个小白脸!”
事实上,兴道上半夜的时候,才听见师父亲口道出了计划。然后他也不顾身上的伤势还未大好,便满怀期待地来到素灵峰,接着又悄无声息地进入封锁大阵。
其满心所想,便是趁太叔雅情欲发作之际,正好来个英雄救美,水到渠成。
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待生米煮成熟饭,那可就板上钉钉咯。
哪料到,才到得峰顶,就得知如此憋屈的事实。
须知,他们师徒原本还猜想着,太师雅受伤不轻,应当在这个时候差不多清醒过来,然后差不多同时已服下生津丹。
哪成想,“这个时候”,黄花菜都已经凉透……
想到痛恨处,兴道又突然对于太叔雅的一切,失去了兴趣。
太叔雅是美貌,但身为修道之人,兴道更在意的,还是她那颇为不凡的阴灵境高阶元阴。只有采得元阴,再成道侣,他的终极打算才称得上完美无暇……
可现在,对方元阴都被这个小白脸捷足先登,他再喝别人的洗脚水,岂能不感到晦气与可恨?!
不问也罢!
九罗稍沉吟了一下,这时,正好也一锤定音道:
“好了,好事不再,错过就是错过,管那女娃藏到哪里,也不用再找了,更没有什么好问的。你若不忍杀他,就立刻退出大阵,免得碍手碍脚……
罢了,完婚一事既已作罢,那腾云宗就不用再待了,你就按之前说好的计划退走,想必现在还无人敢刁难。待为师东西到手,自会去寻你汇合。”
“是!”
兴道巴不得早些离开这个烦恼之地,干脆应道。
刚想离开时,忽瞥见脸上现出一抹喜色的向振,兴道同时也眼前一亮,道:“师父,不如让徒儿带走他吧。”
“没用的东西,你还惦记着她呢?你就算想完婚,为师也不同意,一个淫娃而已……赶快离去!”
“师父,完婚当然得作罢,但她哪里是淫娃呀,还不是您的手段……”
兴道下意识地就反驳道。
倒不是他对太叔雅还有心思,而只是实事求是这么一说。
但是,当他看见师父的大眼瞪了过来,便马上噤声,不敢再说出事实。
下一瞬,兴道忽意识到,师父刚才并没有理解他的话中意思。
于是,又抢着继续解释道:
“师父,您不要误会,徒儿带走他,可全是为了您呀。您想啊,或许有他在手中,还能当个质子。哪怕待会,您当真没有寻到舍……那东西,您也不怕太叔雅不拿东西来换人不是?”
“哼,你还不信为师能将那东西寻出来?”
九罗不爽道。
不过马上,他又点了点头,忽掏出一个黄色小纸包递上来,“这样也好,你和一位腾云宗弟子一起离开,倒更方便一点。
昨夜晏乌龟不是派人,给咱们送了许多宗门服饰么?我们也穿不上了,就分他一套吧……这是控灵散,你也给他服下,不怕他不听话。”
九罗嘴上不承认,但心中还是挺满意爱徒这个主意的。
他盯着向振,心中不禁品味起来:“既然能当太叔雅的姘头,想必这小白脸在她心中,应该有点份量吧……拿当他质子,着实不错,算个后手。”
向振听到这里,总算心中稍安。
本来嘛,只要这对师徒能留他一命,他就大感庆幸。
至于是去是留,当不当质子,或者服不服药,对他来说,竟都不太在乎。
相对来说,他内心倒有点渴望离开素灵峰,离开腾云宗……
“师父,您也太小看徒儿啦,区区一个黄灵境小修,徒儿可不放在眼中。”
不料,兴道居然不愿接那包控灵散,只抬手翻出一套蓝色衣袍,径直丢给向振。
九罗见状,只收起小纸包,没有坚持。
向振接过衣服,哪里还不懂事。他仪容不端,正嫌丢人呢。所以暗喜的同时,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急忙着穿戴起来。
倒是身上的禁锢,也不知何时已被解开,也无须他再来求情。
待穿戴完毕,向振又小心地将如意袋系在腰间。
显然,九罗师徒是看不上这种低级玩意的,没有抢夺意思。但向振现在不能修炼,却十分在意这个小宝贝。
“呸……果然是个小白脸。”
兴道在旁边重新打量了向振一会,见其穿戴整齐后的容貌,极为出色,当真恨得牙痒痒。
最后实在忍不住吃味,终是轻声咒骂了一句。
“这么俊的小白脸,也难怪太叔雅愿意交出元阴。只怕是个女人,都愿意对他倒贴……奶奶的,看来,我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
嘴上、心中都泄了忿之后,兴道暂时倒没有为难向振,而是径自探手抓向向振,直欲携他离开。
“啊!”
不料,其手掌才触到向振的肩头,兴道就于半空缩回手臂,同时惊叫一声。
“我不找你麻烦,你竟敢偷袭我?!”
也不管向振如何回应,兴道气不打一处来,马上认定了事实,说完话,就抬手一指。
正是冲向振点出。
指头才出,一道发丝粗细的耀眼雷光,便自其指尖射出。
雷光瞬间便击中向振的手臂,其崭新的蓝衫,霎时被击出一个焦黑的指粗破洞。
“啊……好痛。”
向振尽管没觉得多痛,甚至,只感觉到一阵暖流入体,并无任何不适。
但他心中第一时间,便意识到兴道惊诧,其实是经历了灵魂被刺的异状外显。这可是他的大秘密,不能让这对师徒见疑,所以向振连忙佯作痛苦难当,当即惨呼一声。
“住口!”
九罗闻听向振如此响亮的叫声,立马沉声吼道。
说话同时,其手掌也抬起来比划了几下。
显然,他怕隔墙有耳,正在稍作布置。向振霎时能感觉到身边的气流略显紧滞,犹似隔音小屋已成,也不知对不对……
“怎么回事?”
九罗收手后,便问向兴道。
不过,不待兴道回答,向振就抢着喊道:“前辈,请听晚辈解释。”
这回,他的声音也压低了。
九罗这才盯着向振,双目狠厉,似得不到一个满意答复,他便要杀人灭口一般。
向振哪敢犹豫,急忙解释道:
“刚才是这位小前辈,误会晚辈了,晚辈可不敢暗算这位小前辈。只怪晚辈自不量力,以为这位小前辈抬手,是要对晚辈不利,所以晚辈本能地想避过去。
不料,晚辈法术不精,一时竟行错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