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太叔雅以极尽冰冷的声音,沉声道:“魏竹生,听闻你要向我……求亲?”
“呃……这……”
兴道颇感傻眼,这才意识到,他曾经的言行,相较他与太叔雅之间的差距,的确太过冒犯。
虽然求亲是师父的主意,但太叔雅却不知道当中的用意。
要是太叔雅怨恨至极,此刻对他来个先斩后奏,他还真是毫无反抗之力,只怕比仲老怪的下场,还要不如。
“雅师叔,您听我说,之前的事,的确是师侄和……师父的错。师侄大言不惭,屡屡不敬,自知不对。我……我愿意对您道歉。
可是,这个中原因,您现在应该也能猜到,正是为了舍利灵珠。其实,我师父他老人家,只是想与您做个私下的秘密交易。
只不过,您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几乎是不得已之下,师父只好出此下策……”
兴道战战兢兢道,颇透畏怕。
太叔雅可是有名的冰仙子,行事不可以常人想法忖度,他不得不怕。
不过,没等他说完,太叔雅就冷笑道:
“想和我做交易?那你们师徒,在宗门大殿伤我徒儿,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吗?“
“这……”
“你们逼我宗女榜弟子尽皆外避,惶惶度日,也是交易吗?”
“这……当然不是……”
“还有,你们明明有大把的手段,可以与我相商。传讯、留言、拜贴,甚至发下战书,等等,哪一样不能与我说上话,为何非要以如此卑鄙的手段相逼?你们坏我名声,对你们又有何好处?哼!”
这是太叔雅最疑惑,也是最生气的地方。
虽然已经隐隐猜到答案,也不指望得到答案,但不痛斥出来,她心中实在不甘。
面对太叔雅的泼天之怒,兴道生怕成为泄怒对象,哪里还敢实话实说。
其实,他和九罗早就考虑过这些方法。
但是师父说,这样做显得以大欺小,有损颜面不说,关键太叔雅此女十分冷漠,难受干扰,其应对方法,除了避而不见,必会向宗门求救。
那么届时,舍利灵珠的消息,极可能难以隐瞒。
待闹得人尽皆知,那可就追悔莫及。
而九罗早打定主意,既要得到灵珠,还得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得到。
所以,他们还不如一开始就施压腾云宗,然后再佯作无意地相中并带走太叔雅,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达到目的。
至于说行动过程中,有没有欺侮太叔雅,有没有损害她的名声,那通通都是次要问题。当然,这话可不能和太叔雅明说。
“雅师叔,这当中的事,恩师自有考量,我身为弟子,哪里能知道这么多哦。还请师叔稍待,想必恩师很快便会回来。”
兴道见太叔雅脸色越来越难看,赶忙将九罗推出来。
这是他现学仲老怪方才的做法,只要将曜日宗挂在嘴边,的确会让太叔雅顾忌重重。
想到仲老怪,兴道这才发现,天边突然有一个迅疾的灰色身影,正在远离灵雾谷。
其速之疾,转瞬便要自视线中消失。
几乎是愣了一息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那就是仲老怪。
对方刚才被击伤,竟是假装的!
“不好,仲老怪逃跑了……你快追啊!”
兴道似乎已看见了舍利灵珠的消息人人皆知,然后师尊暴跳如雷的场面,他又急又恨,情急之下,便命令起太叔雅。
太叔雅闻言,果然看见一个黑点,已自天边消失。
其速度之快,根本像没受伤一般!
要追吗?
太叔雅感觉要追还来得及,但,她忽然有些犹豫……
也顾不得兴道的狂妄喝令,一个纵跃,她便急切地来到仲老怪坠地之处查看。
只见地上趴着一只手掌大小的灰衣傀儡,其身体虽小,肤色、衣饰却十分逼真,宛如仲德利的缩小模样。
若不是略知傀儡一道,太叔雅未必一眼能知其中玄机。
一把冰剑自傀儡后背,直透而入,正好将其钉于地面。而冰剑毫无化开迹象,只有几点血迹,染在傀儡后背之上。
显然,仲德利方才被刺伤不假,但他却狡猾地以傀儡替死术,将伤势挡去大半。
更可恨的是,这老东西坠地后,还有半天佯装动惮不得,却趁她和兴道争端最厉害之际,又突然悄摸急遁。
“替死傀儡?!”
兴道满是怨气地跟了过来,一见地面上的状况,立马明白了之前的刺伤,原来都是假象。
他快速拣起傀儡,小心地翻身一看,傀儡胸前一处烧焦的黑洞,显然让他意识到,方才晏乌龟的暗袭一击,竟也被此傀儡挡去了大半伤害。
怪不得,仲老怪的遁法,还能如此矫健。
“雅师叔,你……你怎能让他逃了!师尊回来,可怎么交代啊!”
兴道只觉无法对师父交代,便不由自主地埋怨起来。
殊不知,太叔雅原本就想到了仲老怪逃离后的很多恶果,心中已生出要做点文章,加以挽救的想法。而文章,当然得做到兴道身上。
不料,现在又听见兴道的无端指责及肆意埋怨,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也不想便暗握秀拳,几乎五指才紧,她就抬拳齐胸,又摊平手掌,发力劲射。
一道肉眼难瞧的淡色冰片,已经疾驰离掌。
兴道脸色惨白,明明意识到太叔雅正在对他动手,可他却毫无招架之力。
嗵——
一声闷响,兴道应声倒地。
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他就算有招架之力,又如何避得掉?
倒是他手中的幼小傀儡,再次坠地。其上的冰剑也终于脱离傀儡,可几乎还没在地面上停稳,它又迅疾化开,很快变成一滩清水。
其法力消解之快,简直不可思议。
“太叔雅,你疯啦,怎敢伤我?你不怕……”
兴道当然不会关注冰灵剑,如何神奇。此时,他感觉到身体的禁锢被松开,连忙捂住正在流血的胸口。
而自内而外,越来越强的寒意与僵硬,直让他惶恐惊叫。
因为,他感觉身体及经络等正被一点点冰封!
可是,这还不算什么。
不待他说下去,兴道就已看到对面美貌的疯女人手中,又多了一柄冰灵剑,正与方才的冰剑相当大小!
“她真疯了吗?想杀人灭口,还是想杀人嫁祸?!”
兴道一点不笨,瞬间有了猜测,陡感窒息,再也难以说出一个字。
太叔雅一步步逼进兴道,心中的杀意,的确正在汇聚。
望着地上,原本一身锦衣的标致公子,此时却被血水沾染,污秽不堪,她心里颇觉解恨。
而这时,兴道头顶忽然生异。
太叔雅稍有戒备,下一瞬,待看清了对方脱落的假发与暴露出来的大半秃头,她霎时震怒,双眼血红。
此乃天大的侮辱。
不仅是双眼的嫌恶,还有太叔雅心中,那满满的被戏耍、被玷污之感,陡令她不作他想,毫不犹豫就一剑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