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朝不敢再喊了，规规矩矩的叫名字。
来年春天的时候，赵朝突然告诉她，已经把家里翻新过了，邀请她去看一看。
李银乔找了个空闲，去了良添村。
赵朝的家在靠村尾的位置，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一进院子，四合院格局，正对大门的是三间屋子，左边两间，右边则是半敞开的柴房。
院子不大，大概二十来平的样子，靠着柴房那边栽着一棵齐屋高的树。
李银乔左转转右看看，挺满意的。
虽然都是泥土瓦房，但是干净整洁。
最主要的是其貌不扬，外表看起来跟村里大部分屋子差不多，但里面却别有洞天。
三间堂屋都是卧室，两间有人住，应该是赵朝和他母亲；卧室里被褥、炕柜这些生活用品和家具都很新；仔细一摸，面料柔软、做工精良。
第三间堂屋是锁着的，里面放着几个不起眼的大衣柜，打开来看，里面摆满了各种精粮、零食、糕点、麦乳精等等。
李银乔转身，默默给赵朝竖了个大拇指。
大户人家啊！
赵朝的母亲是个年约四十的女人，面容秀气，神态安详，发间黑白参半。
她静静的半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对李银乔的到来并没有很惊讶，只是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盯着眼前的虚空。
赵朝蹲下身，轻声和她解释。
赵母重新看向她，这回脸上多了几丝笑意，朝她微微点头，却仍不说话。
赵朝又跟母亲说了几句话，就拉着李银乔进了厨房。
不等李银乔询问，赵朝就主动交代了赵母的情况。
赵母因为赵父的离世受了刺激，精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刚开始那两年比较严重，经常一个人喃喃自语，行为反常，被人看到，就传她成了疯子。
赵朝带着母亲看了很多医生，从县里到市里，省城也去过一次。
在药物的治疗下，赵母好多了，反常行为少了很多，经常一整天独坐着。
李银乔没有多问，留下吃了顿午饭就回了家。
刚才李银乔悄悄给赵母把脉，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赵母这是精神上的问题，配合着药物治疗和陪伴疗法，坚持下去，中间没有出现意外的话，再有几年就好得差不多了。
如果配上一些灵泉水，慢慢滋养修复受损的神经，应该会好的更快。
不过这事不急，等她嫁过去，有相处时间再说。
李银乔初中毕业，没有继续上高中，在家里也不缺她挣的那点工分，李银乔就尝试着写点文章投稿，成功的话能赚点稿费。
至于去黑市做买卖，她是不干的。
赵朝干的就是这行，如果碰上了就难以解释了。
不过手里没钱总是底气不足，她就想了个鬼点子。
哪个时代都不缺败类，那些披着人皮干坏事的人的家里藏着的好东西可不少；李银乔和统儿通力合作，搜刮了这些人的家，把金条、钱票什么的收为己有，古董啊这些就暂时保管起来，等将来环境好了再捐出去。
这些都是赃物，被盗了也不能声张。
不过李银乔没给他们声张的机会，找到证据的就直接举报；没证据的就绑起来揍一顿。
县城一夜之间被她搜刮完了，李银乔得了好几箱子的黄金、白银和钱票，意犹未尽的看着泛白的天空。
可惜天亮了，她得赶回去了。
不然她真想去市里看看，收获肯定比县里多。
六月，李银乔和赵朝的婚期到了。
赵朝提前一个多月就开始置办婚礼用的东西，还问了她的身材尺寸，说要给她买件衣服。
到了结婚的那一天，李银乔化上妆，穿着一身齐整的军装，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坐在炕上等着赵朝到来。
小姐妹们在屋里陪着她，几个同村的小伙子们则是在前边拦门，和赵朝带来的伴郎们有说有笑，脚下却一步不让。
赵朝发了不少糖果才闯进来，见到了美丽的新娘。
拜别了李成林夫妻俩，李银乔坐在赵朝的自行车后座上，身后跟着一群送嫁的，浩浩荡荡的往良添村去。
赵家到处都装饰上了红花红布，院子里摆了好几桌，大人的聊天声、小孩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
李银乔和赵朝当着领导画像的面，举着右手，庄严宣誓结为夫妻。
宴席散去已经是晚上了，几个婶子帮忙收拾了残局，一个高挑壮实的奶奶临走时专门给已经结为夫妻的小两口一人塞了个红包。
赵朝安顿好母亲，快速冲了个澡，站在房门前深呼吸好几次，才敢推开门进来。
李银乔盘腿坐在炕上，慢慢打开赵朝塞给她的死沉死沉的小箱子。
箱子里是十几条小黄鱼。
据赵朝所说，赵奶奶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乱世时逃到了沟谷山地界，和赵爷爷结了婚，留在了这里。
赵奶奶的嫁妆很多，除了荒年用掉的一些，交到赵朝手上的还有足足一箱子小黄鱼、一箱子珠宝首饰。
今天给他们塞红包的那个奶奶是赵家曾经的佣人，跟着她一起逃难到了良添村。
赵朝用赵奶奶留下的这些东西给赵母治病、当做原始资本开启奋斗之路。
李银乔数了数，对赵朝的身家大为震惊。
所以像他这样的隐藏大户，有钱有颜，家里人口简单，脑子还聪明；除了左脚有点毛病外，简直就是丈母娘心中最优秀的女婿人选，为什么二十三四了都没结婚？
李银乔问了，赵朝收好东西，顺便给她递过去一碗晾凉是糖水。
“她们嫌弃我娘”
赵朝淡淡说道。
“还嫌弃我残疾”
赵父出事和赵母精神失常的那年，赵朝十六岁，也是刚刚初中毕业。
那时村里人对他的同情、对赵母的指指点点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实在没有心思也没有意愿，去考虑终身大事。
这么看来李银乔和赵朝还是同病相怜啊。
只不过李银乔还有个小叔叔小婶婶，赵朝却只能自己扛。
李银乔沉默着。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做作的，因为你无法感同身受别人的遭遇，自然无法理解别人的痛苦。
像什么“对不起，不该引你伤心”“没事，都过去了”这种话都是狗屁，最好的应对是沉默，做个安静的倾听者就行了。
李银乔沉默着，轻轻拍了拍赵朝的肩膀，想说咱俩赶紧洞房吧，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还喜欢我？我看起来可不像那么高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