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缙云道:“正是。寻遍后园也没有发现马车的踪迹,于是便赶到后门找到负责监视的张寒风,没说两句话,埃府后门打开,后园中那五辆马车就驶了出来。”
韦韬世双眉一扬道:“你能肯定是后园那五辆马车?”
韦缙云道:“与桃花村那五辆车从样子到颜色都一模一样。”
韦韬世点了点头道:“你继续说吧。”
韦缙云道:“车走得很慢,大约用了半个时辰才到北门大车台。”
韦韬世道:“他们去了大车台?”
韦缙云道:“正是。我随后潜入暗中监视,看到桃花村来的五辆车与埃府后园来的五辆车并排停在最后一列。
呆了大约一盏茶工夫,新到的五辆马车离开大车台,在城中绕了个圈子,又回到埃兰布府。”
韦韬世一惊,问道:“桃花村那五辆车呢?”
韦缙云道:“仍然停在大车台。张寒风率卫士在那里监视。”
韦韬世轻轻松了口气,喃喃地道:“埃府之事真是愈演愈奇呀!五辆马车招摇过市,在大车台停了一下,又驶回府内。这是什么意思?”
韦缙云道:“我也觉着纳闷儿。”
韦韬世沉吟片刻道:“缙云,你马上命人传令,负责监视的所有卫士加紧戒备,绝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韦缙云道:“我马上就去!”
卯末辰初,街道上热闹起来。
大车台外,一辆辆马车疾驶而出,向上东门方向而去。
张寒风和另一名卫士坐在大车台对面的早点摊儿上,一边吃饭一边监视着车辆的情况。
随着一阵车轮的轰鸣声,两辆黑色高槽帮的敞篷马车缓缓驶出大车台,车上没有拉货,却走得很慢。
张寒风对卫士道:“没见到桃花村的车出来吧?”
卫士摇摇头。
话音刚落,又是三辆黑色高槽帮马车缓缓驶出大车台,向东门方向而去。
张寒风看了看天色,喝了口茶。
远远的,五辆黑色高槽帮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东门前。
一名队长率军士快步上前道:“你们是哪儿的?”
车夫赔笑将手中的文牒递上前去道:“我们是西市李家绸缎庄的。”
队长盘问道:“出城做什么?”
车夫道:“办货。”
队长点了点头:“车上有什么?”
车夫道:“什么也没有,是空车。”
队长冲身后的军士一挥手道:“检查!”
几名军士快步上前,将五辆马车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地检查了一过儿,并无可疑之处。
队长一摆手道:“好了,走吧。”
马车缓缓起动,向城外驶去。
车轮经过之处,地面上的青石被轧得裂了开来。
大车台内已经不再出车。
坐在对面早点摊儿上的张寒风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他看了看天色,又朝大车台看了看,对身旁的卫士轻声道:“不对呀,我怎么觉着里面的车都走光了!”
卫士道:“我数着呢,走了四十六辆了。”
张寒风站起身道:“你睁大眼睛在这儿盯着,我进去看看。”
卫士连忙称是。
张寒风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大车台,放眼一望,登时目瞪口呆。
大车台里空空荡荡,一辆马车都没有了。
与此同时,皇宫内,韦韬世向李世民上奏。
只听“啪”的一声奏折摔落。
李世民失声喊道:“埃兰布!”
韦韬世深吸一口气道:“正是。臣在奏折中已经写得非常清楚了。
据多方调查,及原司工台掌固、阿史那欲谷之弟阿史那同姜的证词,埃兰布与突厥阿史那欲谷关系非同寻常。
阿史那欲谷将其引为内援,代号为玄武。
正是他与阿史那欲谷同谋,将不愿附逆的阿史那同姜关进地牢。也是他利用司工台马车护送阿史那欲谷逃离长安。
还是他,将阿史那欲谷的卫士踏山铁骑隐藏在骊山中的废弃村庄——桃花村中。
于几日前率踏山铁骑突袭司工台,抢劫制器用金银,为掩盖罪证,纵火焚毁司工台,并通过其宅邸通往司工台的密道逃离现场。这条密道昨日已被臣找到。”
李世民倒吸凉气,连退两步,坐在龙椅上,半晌无言。
韦韬世轻轻咳嗽了一声。
李世民颤声道:“朕待埃兰布恩遇匪浅,他,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突然间,李世民站起身道,“不,朕不相信,朕不相信!韬世,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韦韬世长叹道:“陛下,多年来,只要是经臣手上疏的,错过吗?”
李世民无语,良久,缓缓点了点头道:“可朕还是不能相信,埃兰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韦韬世轻声道:“事关天下宁定、社稷安危,陛下切不可徇私情而废天下呀!”
李世民紧皱眉头,坐在龙椅中,静静思索着,半晌缓缓闭上双眼。
韦韬世道:“陛下,予臣三日,必有结果。”
李世民长叹一声,道:“朕已与你便宜之权。此事……便由你处置吧。”
韦韬世又奏道:“是,还有,清城公主找到了,韦瑶不辱使命。”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此事你会同彭王处置吧……韬世,你去吧,朕想安静安静。”
韦韬世轻轻应了一声,便躬身施礼,默默退出大殿。
韦缙云和张寒风站在宫门前焦急地等待着。
韦韬世走了出来,二人迎上去,韦缙云焦急地道:“父王,桃花村那五辆马车不见了!”
韦韬世猛吃一惊道:“什么?”
张寒风哭丧着脸道:“昨夜,末将负责监视大车台,可是连眼都没敢眨一下,什么动静都没有啊!
可,可今天早晨,卑职进到大车台内一看,原来停放在最后一排的五辆桃花村的马车竟然不见了!”
韦韬世倒抽一口凉气。
韦缙云道:“张寒风,你能肯定昨夜没有任何动静?”
张寒风道:“河东王,真的没有啊!我和另一名卫士瞪着两双眼睛还能看差吗?”
韦韬世静静地思索着,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幅幅画面:
王氏关于雨夜后园的诉说、李华若的额头被马车壁烫伤,似乎都提到了工匠手持铸瓢往车厢的夹缝里浇注……
突然,韦韬世睁开双眼,脱口道:“银!那马车里是白银!”
韦缙云一愣:“什么马车、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