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缙云道:“我问最后一遍,答对了,我会放了你。如果答错了,你可就死的不够体面了!”
驿卒吓得面无人色,哆里哆嗦地道:“是,是,我,我……”
韦缙云道:“那两个人住哪个房间?”
驿卒道:“住,住,甲号客房……”
韦缙云“哼”了一声,收起寒鸦,从驿卒手中夺过银元宝,揣进自己怀里,转身向后面走去。
驿卒哀叫着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
这里是整个驿馆最安静的所在,长长的走廊中只有一间甲号客房,客房的门窗紧闭。
走廊尽头人影闪动,一条纤细的身影闪电般掩到窗下,正是韦瑶,她伸手捅破窗纸向屋内望去。
叶护和横益坐在屋中,横益道:“叶护殿下,你说那些京兆尹衙门的官差,是冲着咱们来的吗?”
叶护沉吟片刻:“现在还很难确定。”
横益道:“我们才到了三天,从来没有暴露过身份,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叶护猛然抬起头道:“难道,难道是那天夜里,我们在平康坊杀掉的三个强盗?”
横益不解道:“可,可我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呀,他们怎么会联想道我们身上,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叶护倒吸一口凉气道:“如果说,世上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他一定就是韦韬世!”
横益一声惊呼,站起身道:“惊动了韦韬世!”
叶护“嘘”了一声道:“悄声!横益,你看到了吧,就这么一次随意的出手,便险些令我们彻底暴露。今后一定要加上十二万分小心。”
横益连忙道:“我明白了。”
忽然,窗下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横益冲叶护使了个眼色,叶护会意,缓缓点了点头。
韦瑶侧耳倾听着屋内二人的谈话,声音没有了,韦瑶将身体向前凑了凑。
猛地,一道寒光暴起,说时迟,那时快,一柄弯刀破窗而出直刺韦瑶面门。
韦瑶大吃一惊,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一只手从上面伸了下来,抓起韦瑶的衣服向上一提,韦瑶只觉身体一轻,向上飞了起来。
“砰”的一声,窗户打开,横益露出头来,四下观察着。
“啪”房顶上落下一块碎瓦,紧接着,传来一声猫叫。
横益抬头向上看了看,也无别的异样,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对身旁的叶护道:“是只野猫。”
说完回手关闭了窗户。
韦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围在怀中,臊得满脸通红,赶紧回过头。
身后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韦缙云,她脱口喊道:“缙云哥哥……”
韦缙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轻轻“嘘”了一声。
韦瑶点点头,靠在韦缙云怀中。
韦缙云压低声音道:“妹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韦瑶望着韦缙云,调皮地道:“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
韦缙云冲下面的甲号客房一努嘴,韦瑶点了点头。
韦缙云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
韦瑶点点头,二人纵身而起跃下房梁,向外面奔去。
墙头人影一闪,韦缙云和韦瑶疾掠而出,落在了地上。
韦缙云惊奇地问道:“妹子,你不是去岚城山宫看望母妃了吗?”
韦瑶回答道:“母妃说父王这里更需要人,一定要让我回来,我又拗不过,只能遵命。还送了我一匹宝马,名叫‘渠黄’!”
韦缙云点点头道:“哦?母妃肯割爱把‘渠黄’送给你!看来,你不是偷偷跑出来的!”
韦瑶一撇嘴:“哼,我就是盗了‘渠黄’,逃出来的!”
韦缙云笑着摇摇头:“就凭你?能逃出岚城山宫?
且不说,岚城山的马场守备森严;就算你能盗马潜逃,可也绝快不过唐二娘的追赶。”
韦瑶无从辩驳,一时语塞,美目一凝,瞪着韦缙云。
韦缙云这才又正色问道:“你怎么会盯上这两个突厥人?”
韦瑶也不再傲娇,答道:“这俩小子跟我同时到达这里,我一听他们说突厥话,又鬼头鬼脑的,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韦缙云笑道:“你还真有两下子,不愧是我韦家的女巾帼!”
韦瑶嗔道:“你只要一捧我,就是有事要求我了!”
韦缙云咧嘴笑道:“嘿,妹子,这两个突厥人非常重要,事起紧急,不及细述,你马上赶回长安,请父王率人前来。”
韦瑶道:“就这两个蟊贼还用这么兴师动众,咱俩进去,手到擒来。”
韦缙云摇了摇头:“你不要小看他们,那个横益的刀法非常精湛,能够瞬间将人剔成白骨。”
韦瑶惊道:“哦,有这样的事?”
韦缙云看着韦瑶点点头:“你我贸然动手,一旦让他们逃脱,那就前功尽弃了。听我的,你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长安。”
韦瑶:“好,你要小心!”
韦缙云笑笑:“放心吧,我会的!”
韦瑶转身向后院马棚奔去。
另一边,平驱王府中武元庆正向韦韬世详细讲述白天发生的一切。
韦韬世时不时地点点头,又不时沉思,只见韦韬世猛地抬起头问道:“司工台的马车?”
武元庆连忙称是道:“正是。师弟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路追了下去。”
韦韬世缓缓点点头:“司工台是为皇帝制作金银器的御用作坊,由将作大监埃兰布主理。”
武元庆道:“恩师说得对极了。”
韦韬世接着说道:“这个埃兰布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乃本朝金银器制作大匠。
他是萨珊人,技艺超群,从范铸、捶揲、鎏金、錾刻到铆接、切削、镶嵌以及掐丝与金珠焊缀,各项工艺无一不精。
真可以说得上是举世无双,此人虽不入庙堂,却是圣上的宠臣。”
武元庆在旁答道:“弟子也听说过此人。难道这个埃兰布会和突厥人有什么关联……”
韦韬世道:“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还是等等缙云的消息吧!”
话音未落,堂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韦瑶一头冲了进来,大声喊道:“父王……”
韦韬世见是韦瑶,诧异道:“瑶儿,你怎么回来了?”
韦瑶娇声道:“父王,是母妃让我回来照顾您的……
哎呀,先说正经的,我在长安五十里外的迎宾驿中碰见缙云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