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韬世接道:“没想到,他们碰上了末路豪强,就在他们将此人围住的一瞬间,此人拔出随身武器,转瞬之间便将三名抢匪剔为白骨。
这一点从地面和墙上四溅的血肉可以得到证实,如果行凶人是将死者杀死之后再行剔骨,墙面上绝不会溅有血肉。”
武元庆赞道:“有道理。可恩师,我还是难以置信,世上真会有这样的人……”
韦缙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说得不错,行凶之人的刀法之精、力量之大、速度之快,都是我平生仅见。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韦韬世也思忖着这是一个何等厉害的人物,他点了点头。
韦缙云道:“父王,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神秘人物绝非中土人士。”
韦韬世听到缙云的话眉头一扬道:“哦?”
韦缙云:“诚如您所说的柳家荒舞刀。
中原武林以巧着称,讲究的是闪展腾挪、飞纵提拔,发力时讲究借力攻力,很少有这种全凭自身速度和力量的硬功夫。
而且,这样的刀法过于狠毒,也是侠士们所不齿的。”
韦韬世缓缓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香袋道:“刚刚孤在死者的尸骨之下还发现了这个……”
武元庆接过香袋,看了看:“这是青楼歌伶使用的香袋。”
韦韬世道:“这种香袋是歌舞伶人们在一曲终了后掷给客人的。
如果客人还需要继续歌舞便将香袋掷回,如不需要便将香袋放于桌案之上,由杂役收回。”
武元庆道:“不错。”
韦韬世一边自问一边自答道:“这样一个香袋怎么会掉在街上?
而且,掉在了凶案发生的现场,刚刚我仔细看过,这是只崭新的香袋,以孤推断,它很可能属于那个神秘人物。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就证明行凶之人一定是从附近的青楼买醉而回,途经此地,遇到了强盗。”全网 .
武元庆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韦韬世指着香袋下端,道:“你看看,香袋上面绣有鸾儿二字。
元庆,你立刻出差,拘传平康坊所有名叫鸾儿的青楼女子到案!”
武元庆道:“是!”
很快,武元庆在万秀雅居的花厅中设立了临时公堂,韦韬世居中而坐,韦缙云、武元庆左右侍立。
十几名青楼女子列于堂下。
韦韬世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下站诸女,轻轻咳嗽一声道:“尔等都叫鸾儿?”
十几名女子齐声答道:“回大人,正是。”
韦韬世道:“不要害怕,本官传唤尔等,是有些情况要向你们了解,问到何人,一定要据实回禀。”
众女齐声答是。
韦韬世道:“这里有一只香袋,你们看一看,是何人之物。”
说着,他冲身旁的法曹一摆手,法曹拿着香袋快步走到第一位鸾儿面前,将香袋递了过去。
第一位鸾儿摇了摇头,传给了第二位……
韦韬世注视着每一名歌姬的神色,香袋传到了第七位鸾儿手中,她低头看了看道:“回大人,这是妾身的香袋。”
韦韬世点了点头:“你是哪间坊肆的伶人?”
鸾儿欠身答道:“妾身是万秀雅居的舞伶。”
韦韬世对法曹道:“打发其他人回去,每人赏两贯钱。”
法曹答应着,带领一干女子走出门去。
韦韬世看了看下站的女子:“你是如何将香袋遗失的?”
鸾儿道:“回大人,昨天夜里,二层解语堂接的三位客人点了妾身的水牌,一曲终了,妾身将香袋掷给客人,那客人接过后揣进怀中,便不曾还给妾身。”
韦韬世问道:“那客人怎生模样?”
鸾儿道:“身穿大食黑袍,方面虬髯。”
韦韬世追问道:“只有他一个人吗?”
鸾儿道:“不,还有两位客人,自始至终在帐幔中低语,未曾出来。”
韦韬世略一沉吟:“你刚刚说,那位客人穿黑色大食长袍?”
鸾儿道:“正是。”
韦韬世自语道:“也就是说,此人并非我中土人士。”
鸾儿摇头答道:“不是。他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
韦韬世看了缙云一眼,对鸾儿缓缓点头道:“他都说了什么?”
鸾儿道:“第一曲舞罢,我将香袋掷给了他,他揣进怀中,我还以为他不再要歌舞了,正要退下,他突然喊了一句,大家都没听懂,幸亏有个凉州乐师在场,说他要我们继续。”
韦韬世双眉一扬道:“凉州乐师能听懂他的话?”
鸾儿道:“正是。”
韦韬世吩咐:“你去将那名乐师唤来。”
鸾儿点点头,转身向里面跑去。
韦韬世与韦缙云、武元庆对视了一眼。
很快鸾儿领着乐师快步走了出来,乐师向上跪倒叩下头去。
韦韬世命他起身回话。那乐师起身谢过。
韦韬世问道:“听鸾儿言讲,昨日解语堂中的客人说话,你能听懂?”
乐师答道:“正是。那位客人讲的是突厥话。”
韦韬世暗吃一惊,抬起头来:“你是说,他讲的是突厥话?”
乐师道:“正是。那位客人说的意思是,让鸾儿继续跳舞的意思。”
韦韬世与韦缙云对视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这三位客人是何时到来,何时离去?”
鸾儿想了想道:“大约是亥时到来,寅时离去。”
韦韬世一摆手:“好了,你们下去吧!”
鸾儿和乐师磕头退下。
韦韬世缓缓站起身来,陷入了沉思。一旁的韦缙云道:“父王,想不到这个神秘人物竟然是突厥人。”
韦韬世猛地转过身对武元庆道:“元庆,你立刻撒出京兆府所有人役,遍查全城的旅社客栈,一定要找到这个神秘的突厥人!”
武元庆躬身答是,转身离去。
韦韬世踱着步子喃喃道:“突厥,突厥……”
平驱王府
已是掌灯时分,府内灯火逐次亮起。
韦韬世用剪刀将烛花剪去,又放下剪刀,若有所思地缓缓踱了起来。
门“吱呀”一声,韦缙云端茶走进门来,一见韦韬世在思考,他轻轻放下茶碗,蹑手蹑脚向外走去。。
“缙云。”韦韬世唤道,韦缙云停住脚步转过身,笑道:“本不想打扰您,还是打扰了。”
说着,他端起茶碗递到韦韬世面前,“您还在想平康坊剔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