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孰猛地回过头,韦韬世站在他的身后,面带微笑望着他。
泥孰的眼睛湿润了,他一步跨上前去拉住韦韬世的手,动情地喊道:“安答!”
韦韬世深施一礼,泥孰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韦韬世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时隔多年,又见大汗圣容,略,幸甚至哉!”
泥孰可汗连连点头:“好,好,来了就好!”
猛地,身旁一声大喊:“王爷!”
韦韬世一惊,回过头来,只见张寒风搀扶着一个人从厢房里飞奔而来。
此人面容消瘦,头发蓬乱,热泪盈眶,一下子扑到了韦韬世的怀里:“王爷……王爷……”
韦韬世惊喜交集,高声唤道:“菲薇!”
韦菲薇道:“是我,我是菲薇呀!”说着,她双膝跪倒在地,哭出声来。
韦韬世长叹一声,将她扶了起来:“唉,都怨孤大意,让你受委屈了!”
战斗已经进入尾声,剩下的黑衣人全部缴械投降,被突厥卫队押解出院子。
“荆轲”老巢正房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韦韬世和泥孰快步走进来。
韦韬世四下看了看,问身后的张炎风:“李恪呢?”
张炎风一愣:“回禀殿下,我率人冲进来时,屋子就是空的,没有人!”
韦韬世狠狠一跺脚:“不好,让他跑了!”
他抬起头道:“兄汗,目前事态是万分危急,没有时间回牙帐了,小弟就在这里把事情的原委向您和盘托出吧。”
泥孰点了点头道:“好,安答请讲。”
回头再说那树林里,韦瑶坐在地上,韦缙云在一旁相陪,二人默默无语。
半晌,韦瑶转过头来问:“你怎么不说话?”
韦缙云笑了笑:“没想到的结果,不知该说什么。”
韦瑶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假的?”
韦缙云摇了摇头:“是从青凉乡,那些黑衣女人被杀开始怀疑的。”
韦瑶的声音有些哽咽了:“那,你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
韦缙云道:“总是希望你不是坏人,总是希望我的怀疑是错的。”
韦瑶听罢,不由得潸然泪下:“你在身受重伤的时候还为我开脱,你、你这是为什么?”
韦缙云没有说话,良久才道:“私心。”
韦瑶道:“什么私心?”
韦缙云笑了笑:“你知道。”
韦瑶破涕为笑:“听你这么说,真好。”
韦缙云道:“我醒来以后,父王把你的情况对我详细说了一遍。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和韦菲薇都是假的。”
韦瑶点了点头:“刚刚他说过了。”
韦缙云道:“我叔父韦思安没有女儿。所谓的侄女韦瑶,是父王杜撰出来的。”
韦瑶愕然:“哦?”
韦缙云点点头:“当时父王怀疑韦菲薇是假,却又无法得到证明。
于是他想出了这样一个精巧的计划,那就是写密信给思安叔父,请他写一封书信到岚州,就说侄女韦瑶将于近期到岚城山宫游玩。
假韦菲薇看到信后,便报知了你们,于是你率人日夜监视思安叔父的家。
果然,你们发现一辆马车从思安叔父的家中出发,于是你们便暗中跟上。我说的不错吧?”
韦瑶点点头:“是的,我们跟到山里,便立刻开始动手。
可他们好像早就知道有人跟踪,拼命地逃跑,我率人随后紧追。
没想到他们的马车散裂开来,冲出官道,掉进了万丈深谷……”
韦瑶回忆。
夜,山中官道上,黄衫女子率人飞马转过山弯,前面的马车在飞驰着。
黄衫女子冲身后众人喊道:“就在前面,截住它!”
众黑衣人扬鞭催马,疾追而去。
忽然前面的马车一歪,紧跟着“轰”的一声散了架,竟冲出官道摔下了万丈悬崖。
黄衫女子飞马奔到悬崖旁,向下看了看;又是“轰”的一声,谷底传来一声巨响。
她皱了皱眉头道:“怎么搞的?”
身后的黑衣人轻声问道:“姐姐,现在怎么办?”
黄衫女子沉吟了片刻,说道:“从原路下山,找到坠车的山谷,去看个究竟!”
众人转到山谷,已是第二天正午。
只见马车摔得粉碎,马匹的尸体横卧在乱石之间。
黄衫女子一摆手,众人开始搜索。
黄衫女子四下扫视着,不远处一具尸身斜躺在巨石上,她走过去,果然是一身女子装束。
她伸手将尸体翻过来,尸体的脸部染满鲜血,已死去多时了。
黄衫女子将手伸进死尸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她赶忙打开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了笑容:“嗯,这就是韦瑶。”
身旁的一个黑衣人道:“姐姐,现在怎么办?”
黄衫女子笑了笑:“到岚州去见韦略。”
黑衣人迟疑道:“可、可是,她的面目已分辨不清了,没法易容啊!”
黄衫女子微笑道:“这封信上说,韦略并没有见过长大后的韦瑶,所以,我们很安全。”说着,她笑了起来。
回忆结束。
韦瑶长长叹了口气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韦缙云点了点头:“其实,那辆马车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韦瑶惊呆了:“哦,那、那些尸体?”
韦缙云笑道:“赶马车的车夫是父王从天罗监招来的马术高手,他在山道上甩掉你们之后,就将马车赶到预定地点,自己跳车逃走。
马车失去控制撞下山崖。而此时,悬崖底下也早已有人等候,将事先备好的尸身放在马车的残骸旁。
而你们呢,绕道山下,来到谷底要用一天的时间,做出这个假现场,时间已经足够了。”
韦瑶一吐舌头,摇摇头:“平驱王韦略太可怕了!”
韦缙云笑了笑:“不止你一个人这样说。”
韦瑶问:“后来呢?”
韦缙云道:“后来嘛,假韦菲薇告诉父王,你即将到达岚州。父王立刻就明白了,韦菲薇是假的。
这个身份判定后,父王马上想到是天策玄甲军把真韦菲薇换掉了。
你知道,父王对天策玄甲军相当忌惮,他不明白玄甲军卧底在他身旁想得到什么。
为了化被动为主动,他将计就计,没有揭穿你们的身份,而是将你们留在身边,时时观察你们,判定对方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