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长长地出了口气:“其实,即使你有这样的想法,朕也不会怪你。”
韦韬世哽咽道:“陛下言重了。”
李世民笑了笑:“昨夜,朕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像御弟这般的忠良,朕怎忍心让你就这样凄凄惶惶地离开!”
韦韬世抬起头来。
李世民道:“于是,朕做出了一个决定。”
说着,他徐徐走到房玄龄面前,沉吟片刻道:“玄龄,传朕旨意,韦韬世虽然已辞去天节上将之职,但不允其归田……”
韦韬世一惊,抬起头来:“陛下……”
李世民继续道:“玄龄,旨诣,韦略以原职天节上将回归封地休养,随时听调。”
房玄龄心中大喜,说道:“臣遵旨。”
韦韬世惊呆了:“陛下,臣既已离去,怎能再以原职致仕,这岂不是鸠占鹊巢,闭塞大臣晋升之路?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那朕,此刻便问问众卿家,谁敢出任天节上将之职呐?”
文武百官纷纷下拜,齐声道:“臣等不敢!”
韦韬世一拍脑门,压制住内心激动,低声道:“谢陛下天恩。”
李世民笑道:“岚州如今物阜民丰,人杰地灵,是个好去处呀。
玄龄,你即刻传旨,第一,原天节府麾下岚城卫仍奉旨卫护其安全,随其前往岚州;第二,命吏部前往岚州传谕,平驱王在岚州的一切用度开销,均由国库出给。”
房玄龄应道:“是。”
韦韬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陛下天恩,臣受之有愧。”
李世民长叹一声:“这句话正是朕想对你说的。朝事纷杂,朕不得不如此处置,难得你深解朕意,自己提出,想来你也是能够理解的。”
泪水再一次从韦韬世的眼中滚落下来,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世民转过身,目光望向韦缙云道:“岚城卫大将军韦缙云情意难舍,实堪怜悯,虽准其辞去岚城卫大将军之职。
然,念其忠勤国事,屡立奇勋,特进封王爵,为河东王,随侍韦韬世。此旨谕达吏部,不必再行请奏。”
韦缙云惊喜之下,跪倒谢恩。
众臣齐齐跪倒,万岁之声震动长亭。
李世民拉住韦韬世的手,热泪纵横:“韬世啊,你我兄弟便要分别了。你保重吧!”
韦韬世道:“姐夫,珍重。”
李世民徐徐点了点头,转身向长亭外走去。
韦韬世望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旭日东升,清晨的余晖洒入十里接官亭。
平驱王府一行人,也踏上了返回岚州的路程。
一路无书,顺利抵达岚州。
岚州,是韦韬世的大本营。当年楼烦被收编,之后他又受封平驱王,随之,昔日的楼烦叶护宫就已经改建成了平驱王行宫。
加上李世民不愿委屈韦韬世,再一次派工部巧匠修缮宫殿,韦韬世到了之后,便要入住。
由于整个宫殿在山城之中,韦韬世便重新将其命名为“岚城山宫”,又将葛逻禄人尽数迁入岚州城内,这才算安置停当。
如今岚城山宫的建筑群,已然是一副汉唐之风,加之山色峻秀,可谓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丝毫不亚于晋阳宫。
这一日,韦韬世与众王妃游玩岚城山,忽有岚城卫急报:“启禀殿下,杜先生有手书呈上!”
韦韬世眉头紧锁,以为杜如晦又有什么要事。
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吾兄病危,请殿下过府!”
这些字,韦韬世在熟悉不过了,是杜楚客的笔迹。顿时,便回想起刚刚到岚州杜如晦迎接之时,脸色就不太好看。
当时,他也没往心里去,毕竟杜如晦久病缠身。但一直用的是孙思邈的方子,辅以各种珍贵药材调理,想来没有性命之危。
可今天,杜楚客亲自写信,想来十分已经到了危机关头。
韦韬世扼腕长叹一声,说道:“难不成,这就是天意?”
本来,韦韬世认为自己是穿越众,可以改变杜如晦的命运,阻止其病死,谁料自己这只“蝴蝶”,没有起到任何“效应”。
当然,韦韬世很清楚,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他暗暗说道:唉,在这历史的长河中,不是每一次都能掀起波澜,逆天改命的。
但事实情况,并非如此。
历史上,杜如晦四十六病故,如今他已经五十岁了。多出来这四年寿命,不正是因韦韬世之故?
杜槿见状,便知道事情不简单,遂问道:“殿下,发生了何事?”
“唉,你兄长他……怕是……”韦韬世没能说下去,将杜楚客的信交给了杜槿。
杜槿看过之后,虽然心痛,但没有乱了方寸。
她也不再多问,只说道:“殿下速速前去,臣妾先安置好宫中事宜,随后就到。”
韦韬世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岚城山宫,直奔岚州大都督府。
白蹄乌一路飞奔,尚未停止,韦韬世便施展狮奋功纵身跃下马背,直冲府门。
门前一个年轻的卫士意欲阻拦:“都督府重地,不得乱……”
这“闯”字还未说出来,韦韬世的人影已经从他身边一闪而过。
他正意欲追赶韦韬世,身后一个老军将其扯住:“小子,看看这白蹄乌,还不知道方才的贵人是谁吗?”
小年轻哪里见过堂堂平驱王,自然不认识,随之摇摇头。
老军咂舌道:“啧啧,你小子呀,有眼不识泰山。去,牵马。咱们先喂马,老朽跟你讲讲当年我跟随九千岁打仗的故事……”
这时,韦韬世已经来到了正堂,门前正是杜楚客的沧澜秀奴们,一个个英姿飒爽,各持刀剑肃立。
十二沧澜秀奴见韦韬世到了,纷纷施礼问安。
而在她们面前,跪着一排人,瑟瑟发抖。
韦韬世斜了一眼跪着的人们,开口问道:“这是何故?”
十二沧澜秀奴之首,名为黛儿。
她施礼之后,回复韦韬世道:“回禀殿下,他们这一帮庸医,揭了都督府的告示,却没能治好大郎君的病,统统该杀!”
韦韬世一拍脑门,言道:“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这几个丫头还跟着裹乱,让他们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