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韬世点了点头道:“于是韦纲到达山阳,刚一住进行馆,万变宗的杀手便化装成仆佣,在望月冢津上一手安排下,潜入韦纲身旁。”
望月冢津上吃惊不小:“这些你怎么会知道?”
韦韬世笑了笑:“当然是我勘察山阳行馆时,从与你的一番对话中推理出来的。
你们杀死韦纲,是要做成自缢的假象,因此,在案发时就绝不能有旁人在行馆之中。
而韦纲身为钦差,他的住所定有卫士严密保护,杀手们即使能够进去,也定会被韦纲发现,这就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将他除掉,更不可能从容地做出自缢现场。
既然如此,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韦纲,做出假现场呢?
当然只能是派遣杀手,扮作仆佣混进行馆,待时机成熟,以端茶送水为名接近韦纲,而后出其不意地动手,将其杀死。”
望月冢津上与田村天智对视了一眼,嘲笑道:“平驱王已身陷危境,却仍有如此清晰的头脑,真是令人钦佩呀!”
周围的人会意地一阵哄笑。
韦韬世笑了笑道:“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在邗沟覆船之前杀死韦纲?”
田村天智道:“因为当时韦纲已感觉到了危险,企图逃离山阳行馆。望月冢津上得到行馆仆佣的密报,万不得已只能暗令游龙动手。”
韦韬世道:“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留下那封绝命书?
韦纲并不知道邗沟覆船就已经死去,却莫名其妙地留下了那封绝命书。这岂不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望月冢津上叹了口气道:“这是个失误。”
韦韬世道:“失误?”
望月冢津上道:“正是。本来游龙、狂狮得到的命令是:杀死韦纲、做成自缢现场,将绝命书留在桌案上。
然而,我突然得知了韦纲要跑,仓促之下决定提前动手,便忘记告诉游龙不要再放绝命书。
而我到行馆之后,并没注意到绝命书的事情,而是发现韦纲尸体的双脚离翻倒的凳子竟有两尺多远。这一惊不小,我正在想解决之法,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我惊惶之中,也别无善法。于是便假装昏死,被抬了出去,后来才知道那封绝命书的事情。于是,我将此事禀告了田村天智。”
韦韬世点头道:“我说你这个假颜师古为何不将绝命书随文送达阁部,原来是这个原因。”
假颜师古点了点头:“田村天智给我传信,要我将绝命书扣下,不要上呈,我便照做了。当时,我还并不知道鲁县令的真实身份,只是觉得他的行动非常可疑。没想到,他竟然是自己人。”
韦韬世沉痛地道:“像韦纲这样忠正耿直,勤劳王事的好官,竟如此惨死在你们这班凶残歹毒的倭寇之手,思之真是令人痛心呀!”
望月冢津上冷笑一声道:“好了,就别发感慨了!事已至此,你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了,还有工夫替古人担忧?
就凭我望月冢津上装成的一副憨态就骗过了大名鼎鼎的平驱王,我看你也不过就是浪得虚名!”
韦韬世猛地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喝道:“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实话告诉你,不要说你望月冢津上一个宵小之徒,就是自负智计过人的巨奸大恶也难逃本王这双眼睛!”
望月冢津上与田村天智、颜师古等人对视一眼,一阵狂笑:“平驱王死到临头还能如此大话连篇,可真是令人敬佩呀!”
韦韬世一阵冷笑:“死到临头!恐怕死到临头的是你们吧!”
望月冢津上故作惊讶地道:“哦,平驱王这话说的有意思,我倒想听一听。”
韦韬世道:“不错,起初我并没有怀疑到你的身上。但是几天前,田忠对我说起,有一次他曾经看到金尚往脸颊上粘假须。从那时起,我开始怀疑你就是金尚。”
望月冢津上一声冷笑:“是吗?”
韦韬世道:“你可能不知道,你写给藏剑庄庄主叶千刃的信落在了韦缙云的手中,而韦缙云则将信交给了我。”
望月冢津上的脸色一变。
“还记得吗?晚上,我便要你将韦纲那封密信的内容默写下来,目的当然是为了核对笔迹。”
说着,韦韬世从袖中掏出了两封信,递到了望月冢津上面前道,“你自己看看吧!”
望月冢津上吃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与田村天智对视一眼。
韦韬世继续道:“从那时起,我已经确定你就是金尚。恰在此时,柳十贝找到了我。
她对我说起了你的很多疑点,比如,既然是韦纲让你到洛阳找柳十贝取这封密信,你为什么不直接到李府面见柳十贝说明来意,却要将柳十贝骗到驿站?
还有,万变宗的杀手封天和叶葙怎么会找到茶楼,难道这真的是巧合?再有,这二人是从何得知你们住在县衙之中?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非常蹊跷,令她感到你绝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简单。”
韦韬世顿了一下,接着道,“她的一番话,与我的怀疑不谋而合。但为了慎重起见,我命阚棱赶到北渠大仓,到发现你的那间宿房之中再次搜查,果然发现了藏在墙角的假胡须。”
说着,他伸手从阚棱手中接过假须,掷在了望月冢津上面前。
望月冢津上一声惊叫。旁边的田村天智等人也惊呆了。
韦韬世道:“除此之外,我还命阚棱带着那封假绝命书到山阳访查。果然,在山阳的笔轩找到了装裱此信的师傅,他告诉阚棱是一个叫金尚的人花重金请他做的。”
望月冢津上的嘴唇开始颤抖。
韦韬世道:“此事一明,一切便都真相大白。
我知道,你一定会将我们的行踪禀告你的主子,而你的主子势必会亲自出马。
对于我来说,这正是将你们这班逆贼一网打尽的绝好机会。于是我故意早早地将攻击藏剑庄之事告诉了你,并当着你的面派武元庆赶回扬州搬兵。
然而你们可能没有想到,大楼船驶出山阳之后,武元庆便弃舟登岸,取陆路转回扬州。你们在运河上俘获的,不过是穿着武元庆官服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