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韬世环视了所有人之后,便开始来回踱步,并复盘丁世鹏的计划。
“首先,你们经过长时间地跟踪,发现舒明理与潘氏定期幽会,而且每次都在都梁客栈的地字甲号房中。
于是几天前的夜里,你二人暗入客栈,准备动手杀掉这二人。不想却错杀了清儿和小六。”
韦韬世略为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得知真相后,你当然不会甘心,而更为严重的是,张灿森看到了夫人的真面目。
不得已,你又定下了这条一石二鸟,嫁祸于人的毒计。
你利用张灿森的报仇心理布下了这个谜局,既可以除掉张灿森,保证夫人的安全,又可以顺利地杀死仇人舒明理,嫁祸旁人,真是煞费苦心呀!”
丁世鹏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点了点头。
“扑通”一声,刘氏跪倒在韦韬世面前,泪流满面地喊道:
“先生,先生,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与世鹏无关。千刀万剐由妾一人承担,你千万不要将丁世鹏的事说出去!我求求你了!”
韦韬世长叹一声望着跪在脚下的刘氏,道:“唉!夫人,你真的以为丁世鹏如此处心积虑地除掉舒明理,是为了替你报仇?”
此言一出,刘氏愣住了,丁世鹏也大惊失色。
韦韬世一伸手,示意夫人起身,说道:“你好好想一想,他为什么要让你盗取那只装着取盐凭证的胆瓶?”
夫人吃惊地看着韦韬世:“先生,您,您说的话,妾身不懂。”
韦韬世继续解释:“丁世鹏之所以殚精竭虑,不择手段地除掉舒明理,就是要取而代之,独霸盐市!而夫人你,不过是被他所利用罢了!”
而后转向丁世鹏问道:“怎么样,丁世鹏,我说得不错吧?”
丁世鹏的嘴唇剧烈地抖动着,他强自抑制着心头的恐慌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韦韬世冷笑一声道:“不知道?我跟你提一个人,你就知道了。”
丁世鹏已自心虚,还强撑胆气道:“谁?”
韦韬世道:“到天泉镇接盐的赵先生。”
丁世鹏吓得一声惊叫:“你,你……”
韦韬世道:“我怎么知道的,是吗?”
丁世鹏浑身颤抖,脸色煞白。
韦韬世道:“昨夜我曾听舒福说起,夫人暗入正堂盗取了装盐卡的胆瓶。
而之前柿子和王老四则说,前来送盐的盐枭竟然是被赵先生带去的官军消灭的。
如果官军是在奉命缉查私盐,抓捕盐枭,却为何不见那些被缴获的私盐?
这就说明,此次行动乃是披着官府外衣的黑吃黑。
那么,在盱眙附近,能够调动官军的人会是谁呢?当然是你,县令大人。
想通了这一点,我让柿子和王老四跟踪小丫鬟灵儿来到县衙。果然王老四认出了你,县令大人便是那位神秘的赵先生!”
丁世鹏还要强嘴:“你,你这是血口喷人!我不是什么赵先生。”
韦韬世一声冷笑:“哼哼,你可真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呀!”
说着,他看了看韦缙云和叶芸。
韦缙云举起双手,重重地拍了三下。
门外的王老四闻声大步走了进来,站在丁世鹏的面前,咬牙切齿地道:“恶贼,你还认识我吗?”
丁世鹏一声惊叫连连后退,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老四怒骂道:“你这狗娘养的,杀了我那么多弟兄!我,我他妈跟你拼了!”
说着,他红着眼睛扑向丁世鹏,韦缙云赶忙拉住了他。
丁世鹏胆怯地缩在地,哭喊道:“不要动手!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叶千刃派人给我送信要我将你们一网打尽,不留活口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叶芸和王老四更是目瞪口呆。
王老四颤声道:“真的是他?”
丁世鹏道:“是、是、是藏剑庄的管家叶虎翼送来的书信!”
叶芸又急又怒,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韦韬世道:“丁世鹏,事已至此,你还要狡赖吗?”
丁世鹏从椅中强自挣扎起身,颤声道:“我,我说,我都说。陶先生说得是,我之所以要除掉舒明理,确实是为了独霸盱眙盐市。”
刘氏一听此言,急火攻心,心理上无法承受,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韦韬世长叹一声,对阚棱道:“让夫人下去休息。”
阚棱忙扶着她走出门去。
韦韬世对身旁的武元庆道:“给他看看!”
武元庆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丁世鹏:“看看这个吧,县令大人!”
丁世鹏一愣,赶忙接了过来,竟然是一道圣旨。丁世鹏双手颤抖着将圣旨打开,飞快地看了一遍。
末了,不觉失声惊叫,吞吞吐吐没个囫囵话,“你……是平,平,平驱王……”
韦韬世冷冷地道:“怎么,没有想到吧?”
“扑通”一声,丁世鹏如泄气的皮球、霜打的茄子一般瘫坐于地。
韦韬世踏上一步,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喝道:“你这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内藏奸诈的官仓贼!
身为朝廷七品,不思德政,不恤民情,贪婪狡诈,阴险歹毒!
国难当头,不思抚民生还报天恩,却千方百计与歹徒合谋贩卖私盐牟取暴利!
更有甚者,身为一方父母,竟视治下百姓的生命如同草芥,为一己私利随意格杀,竟无丝毫愧意,真是枉披了这一张人皮!”
丁世鹏体如筛糠,牙关格格直响。
韦韬世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丁世鹏,今日你将此案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还则罢了,如若谎言欺诈,避实就虚,本王当堂就要秉圣意明公刑,要你粉身碎骨!”
丁世鹏“扑通”一声跌跪在地,连连叩头:“王爷饶命,犯官一定实话实说!”
叶芸望着眼前的一幕,终于明白了韦缙云昨晚的话。
韦缙云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韦韬世厌恶地望着丁世鹏道:“起来说话!”
丁世鹏连声答应,站起身来道:“王爷,此事要从邗沟覆船说起。”
韦韬世点了点头道:“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