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理与管家舒福走在回廊中。
舒福四下看了看,轻声道:“郎君。”
舒明理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道:“怎么了?”
舒福小心地回道:“有件事小的也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舒明理道:“说,怕什么。”
舒福道:“今日凌晨,天刚蒙蒙亮,小的起身到前园查看,发现一个人急匆匆地穿过园子,向后边走去。小的赶忙尾随其后看个究竟,谁想到,那个人竟然是夫人!”
舒明理一惊,回头看着他道:“哦,有这等事?”
舒福道:“过了一会儿,灵儿从房里出来,跑到前面的管事房中。等她走后,小的一问,管事说灵儿是来找治刀伤的药的。”
舒明理一愣道:“找刀伤药做什么?”
忽然,他惊道,“你是说,夫人并不是染疾,而是受了刀伤?”
舒福道:“小的不敢胡说。只是觉得此事有些奇怪,才跟您回禀一声。”
舒明理沉吟良久,方才说道:“舒福啊,我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夫人好像是有些不太对劲儿。”
舒福道:“您算说着了,小的早就发现了。只是疏不间亲,不敢贸然对您提起。”
舒明理深吸了一口气道:“从今天开始,后园的事儿你给我仔细起来,尤其是灵儿那个小丫头。”
舒福点了点头道:“您放心吧!”
清晨,韦缙云和叶芸纵马来到龙王祠,二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龙王祠已被烧成了一片废墟,烧焦的梁木瓦砾冒出一股股的白烟,数十具烧成焦炭的尸身横七竖八地倒卧在废墟中。
叶芸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韦缙云纵身跃下马来,快步走到废墟中,仔细地查看着。叶芸也随后跟了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焦臭的气味,被烧焦的尸身龇牙眦目,样子极其狰狞。
叶芸干呕一声,赶忙捂住了嘴,转身跑开。
韦缙云在废墟中仔细查看着,良久,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缓缓向废墟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四处搜索着。
祠堂周围的土地已被熏成墨黑色。
叶芸脸色煞白,走过来轻声问道:“被烧死的是王老四他们吗?”
韦缙云道:“应该不是。”
叶芸道:“你怎么知道?”
韦缙云道:“刚刚我仔细看过了,尸身上都有伤口。应该可以肯定,是被人杀死后再纵火焚烧的。而且,你没有发现吗?
所有人都是死在祠堂之内。这就说明,被害者非但不曾还手,就连逃跑之力也没有。盐枭是不会这样的,至少他们可以抵抗。”
叶芸道:“那这些死人是谁?”
韦缙云道:“很可能是那些大趸船上的人。这些人被俘后,浑身绑缚,这才会引颈就戮。”
叶芸颤声道:“是谁,是谁下这样的毒手?是王老四吗?”
韦缙云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忽然,他的脚步停住了,片刻之后又快步向前走去。
黑土与白土交界之处,有一溜明显的血迹。
韦缙云顺着血迹延续的方向抬头向前望去,只见血迹延伸到了祠堂前的树林之中。
韦缙云冲叶芸一摆手,二人飞步向树林奔去。
只见树林里躺着一个浑身浴血,半面焦黑的人,正是北渠大仓的监库田忠。韦缙云伸手将他搀起,探了探鼻息。
叶芸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韦缙云道:“还有呼吸。”他将田忠扶坐起来,轻声道,“朋友,朋友,你醒醒!”
田忠轻轻哼了一声,微微睁开双眼。
韦缙云道:“这是怎么回事?”
田忠道:“救,救,救救我。”
韦缙云道:“是盐枭干的吗?”
田忠轻轻摇了摇头:“是,是,藏……”话没说完,就不住地咳嗽起来。
韦缙云道:“你们是大趸船上的吧?”
田忠吃力地点了点头。
韦缙云道:“盐枭们到哪里去了?”
田忠断断续续地道:“不,不,不知……”说着,头一歪,昏死过去。
叶芸道:“柿子,他,他死了……”
韦缙云探了探田忠的鼻息道:“还有口气,一定要救活他。”
叶芸手足无措道:“现在怎么办?”
韦缙云道:“先到藏剑镇找个郎中!”
另一边的都梁客栈中,韦韬世依旧在分析案情。
韦韬世房中,韦韬世与武元庆、王岳仲等人说着什么。
武元庆吃惊地道:“是这样!”
韦韬世道:“昨夜共有五个人进入了客栈,恰巧都被我看到了。这五人之中,最先到的两个是受害者,随后而来的三人,可以肯定,便是凶手。
奇怪的是,三名凶手分为两拨进入店中。而且杀人后并不逃离现场,而是回到了另外一间客房之内。
而那间客房又发生了激烈地搏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武元庆道:“这桩案子确实有些蹊跷。”
韦韬世静静地思索着,忽然,他双眼一亮,轻声道:“难道会是这样?”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
韦韬世道:“进来。”
伙计推门走了进来道:“先生,各位,县令大人请你们前去问话。”
韦韬世点了点头,带领众人起身随伙计来到地字甲号房。
一名不良人指着坐在椅子上的县令丁世鹏道:“这位就是县令大人。”
韦韬世一拱手:“大人在上,草民有礼。”
为首的不良帅一声低喝:“大胆,见县尊大人竟然不跪!”
韦韬世刚想说话,丁世鹏见他不似凡夫俗子,沉吟片刻,摆了摆手道:“罢了,就不必跪了。”
韦韬世微笑道:“多谢大人。”
丁世鹏望着韦韬世一行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韦韬世道:“姓陶,名侍。京兆人氏。”
丁世鹏一指身旁的几人道:“他们呢?”
韦韬世看了武元庆几人一眼道:“还不向县令大人自报家门。”
武元庆、王岳仲等人依次报出了姓名和籍贯。
丁世鹏点了点头道:“昨夜,你们住在这都梁客栈之中?”
“正是。”
“夜里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回大人的话,草民昨夜三更左右在院中散步,看到了三拨,共五人进入了这座小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