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仲道:“您都把我给看毛了,您容我喝口茶,再想想。”
说着,走到来整身旁的茶几上,端起了茶杯道,“大都督,这茶您不喝了吧?”
来整不耐烦地道:“贵县请便。”
王岳仲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而后沉思片刻道:“没了,就这么点儿印象。后来,卑职就吓晕过去了。”
来整紧逼着问道:“韦大人的尸身怎样处置了?”
王岳仲脱口答道:“刺史大人下令,当场焚化。”
来整轻轻哼了一声,双目冷冷地望着王岳仲道:“如果平驱王殿下问起,贵县就准备这样回答吗?”
王岳仲张大了嘴,忽然他明白过来:“啊,啊……是,是卑职下令焚化的!”
来整近前一步,逼视着王岳仲道:“为什么?”
王岳仲深吸一口气道:“因为,因为尸身久置停尸房中,已经腐坏,怕在城中引起瘟疫。”
来整笑着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王岳仲也笑了。
来整道:“贵县,现在你明白该如何应对平驱王殿下的问话了吧?”
王岳仲躬身答道:“请大人放心,卑职完全明白了。”
来整微笑道:“只要贵县办妥此事,日后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王岳仲道:“多谢大人提携。”
话音未落,县丞领着柳十贝走了进来。
王岳仲赶忙过去冲柳十贝使了个眼色,大声道:“妹妹,快来拜见大都督。”
柳十贝赶忙上前,盈盈一拜:“民女拜见大人。”
来整微笑道:“不必多礼,请起吧!”
柳十贝起身站在一旁。
来整问道:“你是何时到达山阳?”
柳十贝答道:“五日之前。民女因父丧,特来山阳投靠表兄。”
来整点了点头,对王岳仲道:“令妹秀外慧中,与贵县大不相同啊!”
王岳仲赶忙道:“爹娘生得好,爹娘生得好。”
来整站起身道:“好了,贵县,本官就此告辞。你好自为之。”
王岳仲高声道:“请大人放心,我送大人。”
来整一摆手:“不必。”说着,快步走出门去。
王岳仲望着他的背影,长长出了口气,将目光又转向柳十贝。
柳十贝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再说韦韬世一行人。
飞渡埠是个很小的埠头,仅能容纳一两只小船停靠,不长的木制栈桥由岸边延伸到河畔,栈桥旁树立着一块小木牌,上书:“飞渡镇”。此时日已偏西,埠头上空宅落落。
不远处的河面上一条快船顺流而下,转眼便到了埠头旁,船上正是韦韬世、武元庆一行。
韦韬世站在船头,指着埠头对众人道:“这里就应该是飞渡镇了。”
身旁的武元庆点了点头道:“恩师,按地理图所示,飞渡镇离上沟村大约有二十多里水路,应该就是这里。”
身后的阚棱道:“郎君您看,栈桥上立着牌子!”
韦韬世顺阚棱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桥头的小木牌。
韦韬世道:“把船靠过去,今晚我们就在飞渡镇宿下。”
船公将船撑到埠头旁,武元庆、王老九纵身跃上栈桥,阚棱、王雄诞递过跳板,武元庆和王老九将跳板搭好,韦韬世一行沿跳板走上栈桥。
飞渡镇是个很小的镇子,一条不到一里长的土路纵贯东西,两旁是些买卖铺户。此时天已擦黑,路上行人渐少。
街尽头,韦韬世一行缓步而来,边走边四下观察着,只见土路两边的房舍肮脏破烂,地面污水横流。
身后的阚棱撇了撇嘴道:“这么个破镇子,恐怕连个客店都没有。王爷,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韦韬世瞪了他一眼道:“偏是你这么多话!我们此次微服,就是为了寻访民间,体察生民疾苦,你以为是让你享清福来着!”
阚棱挠挠头,不再言语。一旁的王雄诞笑道:“你呀,多嘴。”
忽然,身后的王老九道:“郎君您看,那里好像是一家客店!”
韦韬世等人停住脚步,抬起头向前望去,果然,街左的一户门前挂着客店的幌子,奇怪的是户门却紧紧关闭。
韦韬世略觉奇怪地和武元庆对视了一眼道:“果然是家客栈,可怎么关着门呀?”
武元庆道:“恩师,我们过去看看吧!”
韦韬世点了点头,一行人来到客店门前。阚棱上前一步,用力敲打着店门。
店内毫无声息。
阚棱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应声,他奇怪地道:“真是怪了,这店里好像没人。”
韦韬世走上前来,伸手拍了拍门道:“店家,行路之人前来投宿,请打开店门!”
门内还是没有声音。
武元庆道:“确实没人。”他四下看了看道,“恩师,街上只有这一家客店,还关了门,看起来,咱们只好寻个人家借宿了。
韦韬世点了点头。
忽然,门内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是板凳倒地的声音。
韦韬世一愣,赶忙伸手拍了拍门道:“店内有人吗?”
一阵静默。
韦韬世和武元庆奇怪地对视了一眼。就在此时,门内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是谁?”
韦韬世赶忙道:“过路之人,前来投宿,请店家开门!”
良久,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和落闩声,吱呀,门开了道缝,一个瘦削的中年人露出头来,神色似乎有些惊慌。
韦韬世不解地望着他道:“请问是店家吗?”
中年人点了点头,将韦韬世一行打最了一遍,而后问道:“你们要住店?”
韦韬世道:“正是。”
中年人道:“不瞒客官,我们这小店只有三间客房,你们几位恐怕是不够住的。”
韦韬世道:“敢问店家,这镇上还有其他客栈吗?”
中年人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只我一家。”
韦韬世笑道:“那我等只有叨扰了。”
中年人踌躇片刻,点了点头道:“好吧。”说着,伸手打开店门。
韦韬世微笑道:“有劳了。”
身后的阚棱不满地道:“这店主人甚是奇怪。照顾他的生意,他还好像老大不乐意。”
武元庆瞪了他一眼道:“又多嘴。”
阚棱笑而不语。之后一行人便走进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