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韬世强压怒火将屋内仔细检查一遍,而后缓步走出房门。
只见地上放着两只水桶,一只桶内有水,另一只桶倒在地上。
韦韬世稍加思索,推理道:“不良人敲开房门,纤户们将其让进房中,而此时,王老九父女到前院打水不在屋内。
不良人们进屋后凶相毕露,残忍地杀害了屋中的纤户。
而就在此时,王老九打水归来,发现屋中情形,大惊之下携女儿逃走,却不慎将水桶踢翻,惊动了房中的不良人,他们闻声追了出来。”
韦缙云望了武元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韦韬世忧虑地说道:“王老九父女的处境不妙啊!
元庆,你立刻持孤的天节大令到京兆府命京兆尹出动所有不良人全城搜查,一定要找到王老九父女!”
“喏!”武元庆领命而走。
韦韬世看着儿子,说道:“看到了吧,我等还未出京城,那些畜生的爪子便已经伸到了这里。这就说明,此事他们蓄谋已久。”
韦缙云问:“父王,儿有一事不明。”
韦韬世道:“说。”
韦缙云道:“如果说歹人是为了阻止纤户们上诉,这才行此杀人灭口之举。
那为什么要等诉状递到我们手中之后才行动?诉状入官,事情便已经败露,他们为什么还要杀死这些纤户?这样做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韦韬世道:“也许他们本来并不想杀人,或者说,他们至少不想在京师动手。
这些歹徒一定是听闻了王老九等人到京中各部院投状上告的事情才赶到这里。
他们本欲暗中将王老九等人逮捕,送回扬州后再做处置。
然王老九等人盘缠用尽,露宿街头,居无定所,这令歹人无法找到纤户们的踪迹。
今日,王老九当街上邀驾越诉,终于暴露了自己的行藏,被歹徒发现。
而最终令他们决定杀人灭口的,是闇月司介入以后为父就此获得了诉状,这样一来,他们感到危险已迫在眉睫,因此才杀人灭口。”
韦缙云道:“既然诉状已被父王所得,那他们再杀死王老九也就起不到灭口的作用了呀?”
韦韬世道:“按唐律,官府要对一件案子立案侦破,必须要有诉状和首告之人,这两点缺一不可。
如果首告之人死去或因故不能出首,那么此案便立即撤销。”
韦缙云恍然大悟:“他们是想杀死首告之人,令此案自销,这才下此毒手!”
韦韬世叹道:“都怨为父考虑不周,致令纤户们枉自送了性命!”
韦缙云道:“这怎么能怪父王呢!我们初涉此案,怎能想到这些歹徒竟如此丧心病狂。”
韦韬世眼中燃起怒火:“他们还不知道本王的厉害!这回便要让这些恶贼粉身碎骨!”
韦缙云道:“父王,看起来此案的水很深呀。歹徒们心狠手辣,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韦韬世缓缓点了点头,静静地思索着。忽然,他倒抽一口凉气惊呼道:“不好,宣阳坊!”
“什么?”
韦韬世一摆手:“去韦纲家!”
众人直奔宣阳坊而去。
韦纲府门前,韦缙云重重地拍打着门环,韦韬世率岚城卫站在一旁。
只听大门内传来老管家的埋怨声:“又是谁呀?一拨儿一拨儿的,今儿是什么日子呀,真邪性!”
伴随着说话,“吱呀”一声门分左右。
管家探出头来,一见韦缙云登时吃了一惊,赶忙道,“哎呀,是世子!”说着,慌忙跪下。
韦缙云急忙问道:“免了,嫂嫂在吗?”
管家奇怪地道:“您也要见我家夫人?”
韦缙云一愣:“还有谁要见她?”
管家道:“一个时辰之前,打扬州来了个员外郎,带了封信来说是我家郎君重病卧床,请夫人前往探视。”
韦缙云惊道:“什么?”
韦韬世闻言跃起箭步,来到切近问道:“你家夫人走了吗?”
管家见到韦韬世大惊,下跪道:“参见殿下!回禀殿下,夫人早就走了。”
韦韬世心中暗惊,看了韦缙云一眼道:“还是来晚了!”
管家奇怪地望着韦韬世,又说道:“半个时辰之前,又有一拨人要见我家夫人,领头的是个小姑娘,说是为我们郎君捎回了东西。”
韦韬世有些诧异:“哦,还有人要见她?”
管家道:“正是呀。算上您的王驾,这已经是第三拨了!”
韦缙云焦急地问道:“嫂嫂走时是骑马还是乘车?”
管家笑道:“就连问的问题都一样。员外郎骑马,夫人乘车,一辆绿棚马车。”
韦缙云对韦韬世道:“父王,他们刚刚出发一个时辰,而且又有马车,一定不会走得太快。儿去追吧!”
韦韬世点了点头:“顺藤摸瓜,不要打草惊蛇。”
韦缙云抱拳道:“父王放心!”
再说韦纲之妻柳氏。
这柳氏可不是柳家的偏房远枝,正是柳先成与一个女刀奴的庶出女,名叫柳十贝,乃是柳十元同父异母的姐姐。
柳先成与韦韬世早已定下娃娃亲,然则自己的长女却是庶出,他自知女儿出身不好,配不上诸位世子。
韦韬世则表示没有关系,可柳先成说什么都不答应。
当年,适逢韦瀚及冠礼,韦韬世宴请宾朋。
柳先成代表柳家山庄出席,再一次谈及此事,依旧是争执不下。
恰巧刚正不阿的韦思齐路过听到此事,便义正言辞地说道:
“大丈夫当言出必践!两位兄长莫要再啰嗦。
柳大兄若不嫌弃,可将令千金屈尊下嫁于犬子,如此我两家依旧是姻亲,也不算两位兄长毁约。”
韦、柳二人听后,觉得眼前这二愣子兄弟怎么开窍了?当即答应下来。
实则韦思齐可一点儿都不楞,毕竟韦纲的名声都臭了。
堂堂正五品的大员,整日吃喝嫖赌,长安一百零八坊谁人不知?满朝文武谁会把闺女嫁给他。
借此契机,韦思齐把儿子的婚事解决了。
当然,韦思齐有言在先,把韦纲的行径说了清楚。
柳先成倒是也不介意,毕竟韦纲跟他师叔柳翦一比,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