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缙云又问道:“可这些外族怎么会有长铩呢?”
韦沣分析道:“他们这些长铩怕是汉武帝远征匈奴之时留下的!如今却流落敌手。
不过,也不难理解,这薛延陀自称‘铁勒’,对铁器锻造有着很深的造诣。
运用长铩的人,从一千把之中任意挑选,它的尺寸、重量、锋利程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韦缙云接着说道:“大哥,你看这些长铩都比其他长兵器的尺寸要长。
可刺,可劈,可砍,可削,又十分轻便,且易于掌握,运用于马战之中,无往而不利。”
兄弟二人分析过程中,薛延陀的长铩军便杀了过来。
韦沣面对长铩军的冲刺顿时觉得头疼,颇有些奈何不得。
挥剑虽然可以斩断其柄,但斩断一根,另一根便再次刺向自己。
再看韦缙云揽过四五柄长铩,夹在腋下,而后抽出腰间决云剑,一剑斩下,失去兵器的骑士一脸茫然,丢弃手中的长杆,纷纷拿出弯刀御敌。
可韦缙云剑术怎生了得,乘风掠影,这些长铩军岂是他的对手?
韦沣对家传的大道三千剑并没有韦缙云的造诣高。
不过,他也是有样学样,照猫画虎。用腋下夹住刺来长铩,一用蛮力,再用剑斩。
气势上确实骇人,但他咯吱窝都被震的生疼,衣服还被弄得破烂不堪。比起弟弟韦缙云要狼狈的太多了。
韦沣腋下生疼,呲牙咧嘴可也无暇去看一眼。
抖手之间,桓侯枪一招横扫千军,逼退围杀之敌,坐骑长啸一声,撞翻面前敌军的坐骑,往韦缙云处靠拢。
兄弟二人再次汇合,战力也陡然暴涨。
长铩军虽然再次将他们合围,可也无法伤及二人性命。两兄弟自然是配合默契,一人防守,一人进攻。
长铩军的骑士们也不傻,见讨不到便宜,便把目标转向了年纪轻轻的韦缙云。
三名长铩骑士攻向韦缙云,须臾之间便被刺落马下。
想那韦缙云出手快准狠,也不给人喘息之机。
别看手中枪已经卷刃,却也丝毫不影响它的杀敌,挨上一记依旧是命丧黄泉。
不过长铩军虽然占不到便宜,但韦家兄弟着实不轻松。
纷纷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再不似先前那般神态自若,游刃有余,只剩下了保全性命。
拔灼观战许久,战圈之内的情况他也了若指掌,冷笑的点了点头,说道:“弓来!”
身旁部将马上送上弓箭,但见拔灼开弓搭箭,弓弦如满月,雕翎赛流星。
“嗖”的一声,雕翎离弦,直奔阵中韦沣而去。
韦沣直觉身后一凉,下意识一错身。
顿时左臂处一阵钻心的疼,蓦然回首,只见拔灼正望着他,那表情很失落。看那意思是可惜没射死韦沣。
韦沣火冒三丈,怒挥长剑斩向面前骑士,那骑士的整个肩头便被斩落在地,鲜血迸现,旋即毙命。
他吐出一口黏痰,破口大骂道:“拔灼,卑鄙小人!”
可惜厮杀声太大,拔灼是听不到了。伴随骂声,韦沣一咬牙,将箭支折断。
韦缙云看到了韦沣中箭,也是怒火中烧。
韦缙云呼唤道:“大哥不可恋战,快随我突围。”
这场戏可算做足了,韦沣都中箭了!
从起初便可杀出重围的三人,到现在却狼狈不堪。
这一切,完全是为了带起拔灼那除之而后快的积极性。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像拔灼这老奸巨猾的狼,不下点功夫,他岂能上套儿?而韦沣中箭完全是无心插柳,意料之外的情况。
一切都很顺利,拔灼现在也渐渐进入角色了,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韦沣受伤。
果不其然,拔灼见兄弟二人不再纠缠,堪堪冲出重围。
心中自然有些焦虑,绝不能让这二人走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思量间,立即下令道:“全军追敌,不可走了韦沣!杀韦沣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这封赏并不是空口无凭,若是真的有人能拿下韦沣,那就是直接面对可汗的恩赐。
这长铩军是拔灼一手组建,抽调了诸部落之中的精锐。
韦缙云护着韦沣往外冲,韦缙云杀敌之后勉强能跟上。
也恰好长铩军的目标就是韦沣,如此也让韦缙云有了很大的喘息之机,能更好的保护韦沣。
如此你追我赶的僵持几乎半个时辰,兄弟二人终于冲了出来。
死在他们手里不知多少人,只看两人坐骑,韦沣的黑马都成了深紫色了,韦缙云的白马也是污浊不堪,成了红白相间的花马。
拔灼眼见三人进了山野小路,心中一阵悸动,生怕中了埋伏。
可前队人马足有一千多骑已然冲杀过去,想再下令停止追击,也不太现实。
沉吟片刻的拔灼最终没有下令穷寇莫追,他一咬牙,自言自语轻声嘀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而后高声喊道:“继续前进,今番势必要手刃韦沣小儿!”
马槊用力往前一挥,带领人马杀向韦沣逃窜的小路。
大队人马穿过一处密林,惊起飞鸟阵阵。
拔灼屏气凝神,紧张的打量四周,生怕有伏兵出现。待全部人马从林中出来,他才把心间大石放下,长舒一口气。
又行一段路,视野开阔,前方是一片洼地,四面高岗。洼地中央正是韦沣二人,看他们那模样,显然人困马乏。
拔灼大喜过望,大功告成,近在咫尺。
他丝毫没有犹豫,下令全军冲锋。身后长铩军也是呐喊助威,阵阵放肆的咆哮,彷佛再提前庆祝胜利。
可现实往往很残酷,冲在最前方的长铩骑士们,竟然一个个马失前蹄,纷纷落马,激起尘土漫天。
拔灼中军与后军顿时人仰马嘶,紧张的望着前方的异样。待尘土散去,赫然是一条数十丈长的壕沟映入眼帘。
拔灼反应极快,立即下令:“撤,快撤!”
在他下令的同时,韦沣二人仰天大笑,而拔灼身后的密林之中,也传来一声洪亮喊喝,好似铜钟大吕一般:“多弥可汗,何不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