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用终于开口了:“父亲……我……”
秦琼知道,秦用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无非就是不愿当个降将。
毕竟被俘虏是事实,他心里迈不过去这个坎儿。
秦琼索性说道:“秦用,你此番跟随为父,权当尽孝了,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秦用若再借故推托,反倒不美。
“也罢!我答应父亲。”秦用打起精神,如是说道。
秦用归降,秦琼与他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大营。
当然,秦琼也给韦韬世去了书信,说明情况。
李大亮也要押送左天成父子以及一众浑天铁卫俘虏向韦韬世复命。
左天成与左忠这两人必须要掌握在韦韬世手里,如此才能与王薄谈判。
至于王薄愿不愿意谈,那就是他的事了。
齐州大营,韦韬世坐等李大亮到来。
这一次不管王薄妥协与否,韦韬世都想好了,大不了杀死二人。
像左天成与左忠这样的,收降是绝无可能的,若没有什么利用价值,那只能杀了。
不杀他们,他们不是千方百计的逃跑,就是想法设法自尽。与其这么麻烦,倒不如给他们痛快一点。
“六郎,你带孤手书去一趟王薄大营。”韦韬世笔走龙蛇写好了给王薄的信,而后对来整说道。
来整恭声应喏,意欲离去。
韦韬世又想了想,说道:“且慢。”
“王爷还有何吩咐?”来整问道。
韦韬世想了想,说道:“王薄奸诈,若把你擒下,如何是好?”
来整咧嘴笑了,一拍胸脯道:“嘿,不是末将夸口,如今敌营之内还有何人可敌过末将?”
韦韬世不放心道:“不妥!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
六郎须知蚁多咬死象,不可轻敌。
敌营中虽无上将,但寻常武将不计其数,拖也可将你拖死。”
韦韬世的警惕不为过,毕竟自己手里攥着左天成与左忠,来整若去送信难免王薄算计,若如此得不偿失。
来整听后,又问道:“那依王爷之意呢?”
“信还是要送,但你不能去就是了。”韦韬世若有所思的说道。
二人说这会儿功夫,李大亮便到了。
“报……启禀殿下,中军大将军李大亮求见。”
韦韬世一听,笑道:“速速有请。”
李大亮大刀阔斧进帐,先给韦韬世施礼,接着说道:
“殿下,这左天成可是我生擒的,未有他人相帮。”
话中这个“他人”自然指的是罗成。
“嗯,孤心甚慰!说吧,想叫孤如何赏你?”韦韬世笑问。
李大亮挠挠头,笑道:“嘿,末将不敢居功,只叫末将喝个痛快便罢!”
韦韬世点点头,说道:“准啦!现在便可畅饮一番,去吧!哦,别吃醉了,稍后孤与你对饮。”
“哎哎哎,谨遵钧命。”李大亮笑的合不拢嘴,匆匆离帐。
李大亮走后,任雅相献上降兵籍策。
这些竹简都是经过天罗监审问后的敌将资料,往往因为审问会死些战俘,而俘虏死亡的这些责任,天罗监岂会承担?
那自然就落在了本营主将头上,普通兵卒死了也没什么,可死个敌主将,敌偏将,那可是要被军法司追究责任的。
这也是韦韬世麾下各营主将厌恶天罗监的原因之一。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左天成”三个字。
韦韬世看都没看,拿在一旁,随手又拿起一卷竹简,上写“左廉”。
打开竹简,上写“浑天重骑都尉左廉,左天成之侄,一十六岁入伍,一十八岁入选浑天铁卫,二十岁任都尉。其寸功未立,却忝居要职……”
韦韬世看到此处,笑道:“就是你啦!”
接着对任雅相说道:“带左廉来见。”
少时,被五花大绑的左廉被押至中军大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韦韬世皱着眉头,嗤之以鼻的问道:“左家如何会有你这等酒囊饭袋?”
话音刚落,左廉就连声说道:
“殿下所言极是,我就是个酒囊饭袋,我就是个废物,还请殿下开恩,放我一条生路。
廉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韦韬世满脸不悦,说道:
“哼,孤的营中不养废物!似你这等鼠辈,本应剐了你!”
而后脸色一变,又露出了笑意:“怎奈,留你性命有用。”
韦韬世一摆手,任雅相将书信递了过去。
韦韬世接着说道:“此乃孤王手书,你且回去交与王薄,可听清了?”
左廉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而后磕头感谢韦韬世不杀之恩。
韦韬世闭上眼,淡淡说道:“滚。”
辕门外一匹快马已然备好,左廉一刻也不想待在天节大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左廉返回,已经是夜里。
左家军军中大帐,王薄正与一女子对弈,全神贯注。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女齐王”孙宣雅。
当年,王薄、孙宣雅、郝孝德、张金称、高士达五路联军声势浩大,据守黎阳仓。
卫州黎阳仓作为大隋官仓,地位重要,有“黎阳收,固九州”的说法。
张须陀作为河南道讨捕大使,自然要收复黎阳仓。
没想到,五路联军竟然不敌张须陀,溃败作鸟兽散。
乱军之中,王薄救下孙宣雅,孙宣雅本就爱慕王薄,又受了救命之恩,自然誓死相随。
言归正传。
探马飞奔而报:“报……启禀军师,左将军回来啦!”
王薄听后,手中棋子顿时脱手,神情骤然紧张起来,忙问道:“哪个左将军?”
小校如实告知:“都尉左廉。”
王薄显然有些失落,砸了咂嘴说道:“哦,让他来见。”
不多久,左廉跌跌撞撞的进帐而来,见到王薄顿时觉得见到了亲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王薄大袖一甩,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别提多厌恶他了。
孙宣雅急忙走到切近,将左廉搀扶起来,说道:
“将军切莫悲伤,还请徐徐道来,如何死里逃生?”
孙宣雅问的,便是王薄想问的。
左廉滔滔不绝,将左天成战败全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将韦韬世手书交给王薄。
当然,他如何卑躬屈膝的向韦韬世求饶,自然被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