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亮也不趁人之危,感慨道:“老儿,且回营疗伤,改日再战!”
战后,左天成伤口感染,高烧不退。
李大亮得知以后,即刻命军医亲赴巨野城内,为左天成处理伤口,细心陪护,终于保住了他一命。
颜师古得知以后,认为李大亮粗中有细,对李大亮此举很是赞同。
若左天成死在李大亮手里,那左营诸将怕是再无降者。
卧床八日有余,左天成摸了摸了自己的用布包扎好的眼窝,长吁短叹:
“唉!颜面扫地,还救我作甚?”
毕竟是左天成,八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当然,这少不了孙思邈之子孙行的精湛医术为辅。
左仁孝本欲劝慰左天成,可谓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这暴躁老哥要是知道自己的命是被李大亮派来的军医所救,那还不立刻自尽?
左天成意欲坐起来,左仁孝之子左德立刻扶着他起身。
看看年轻轻轻的左德,左天成笑道:
“嗯,还是德儿孝顺,不像我家那几个,整日里争来争去!”
左德也知道左天成恨铁不成钢,言道:
“伯父哪里话来,几位兄长杀敌建功不是皆封将军了?
哪里像小侄,区区一个书吏。”
左天成再明白不过了,左德在兖州的政绩不差。
遂言道:“诶……德儿莫要宽我之心,你虽不能从军,但确能治政。这兖州的政务,你打理的不错!”
左德笑而不语,端过一碗水,左天成一饮而尽。
左天成喝完水以后,一抿嘴,笑道:
“仁孝呐,你在何处寻得有上好医者?快快唤来,让我赏他一番!”
左仁孝色变,干笑着支支吾吾:“这……这……如何说起呢?”
左德也是低下了头,不再搭腔。
左天成见状只觉得不对劲儿,脸色乎转,一把拽过左德,质问道:“德儿,你且细细道来!”
左德对左仁孝报以求助的眼光,左仁孝微微摆手,示意不要说出来。
“伯父,实不相瞒,救治你的医者,乃是李大亮遣来的!”左德一脸无奈的言道。
此话一出,左仁孝脸色苍白,生怕左天成暴怒。
当然,生气事小,这大伤初愈万一气出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就得不偿失了。
左德怯生生站在一旁,不敢言语,等待左天成雷霆一怒。
但见左天成脸上怒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的茫然,最后他咧嘴一笑:
“嘿嘿,这当真岂有此理!我左天成厮杀疆场多半辈子,生死一念间比比皆是,唯有此次甚是奇怪。
不成想被敌军救了一命,这蛮厮端得妙人呐!”
看透生死可能就像左天成现在的状态,也可能是左天成这一回敬生畏死,又可能是他真的死里逃生的庆幸感的宣泄方式。
不管如何,左天成都没有发怒。
这让人出乎意料,特别是左仁孝、左德二人,更是不明所以,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不语。
左天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不过,言归正传,此战依旧要打,欠李大亮一条命,我会记住,战后再言。
他既然救我,定然也明白将会继续面对我。”
左仁孝见左天成战役盎然,便开口道:
“兄长,这些时日三军休整完毕,只是粮草不济,我已经通知校事府了。
王先生来书言道,会让赋闲的天斐押送辎重前来。”
左天成点了点头,又问道:“最近李大亮所部有何异动呐?”
左仁孝表情变得郑重起来,让帐中侍卫退出去,这才说道:
“不瞒兄长,暗桩探得李大亮军辎重营的确切方位,兄长且看此图。”
只见左仁孝从袍袖中拿出一块布来,铺平在了桌案之上,左德扶着左天成来到切近观看。
“兄长,此乃金山,山中留有始皇帝嬴政的避暑行宫,李大亮的辎重营本阵,就在此处!”左仁孝用手点指,确定说道。
左天成眯缝着独眼,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军粮草不济,可李大亮这辎重营却能供给正常,这可对我军极为不利啊!若能使敌兵粮寸断,此战必胜无疑!”
左仁孝想了想,对断敌粮道的战略方针也是很赞同,这也是王薄一直推崇备至的。
“可待天斐到了,便可奇袭金山,放火烧山,李大亮必败之!”
左仁孝显得信心满满。
左天成却挣脱了左德的搀扶,拍案而起说道:“等不得了,明日便要奇袭金山!”
“可……”左仁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左天成斩钉截铁的说道:
“何谓奇袭?不外乎一个奇字!李大亮明知我大伤初愈,定然掉以轻心,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呢?我意已决,就是明日。”
左仁孝急忙说道:“此举不妥,还需禀明王先生,再做定夺!”
左天成背负双手,连连摇头说道:“战机稍纵即逝,难道我就不懂兵机?非得靠他王薄不成?”
左仁孝见状如此,也不再多言。
虽然看不出左天成生气,但他的语气,已然有些厌恶王薄了。
可左天成却又言道:“仁孝不擅攻坚奇袭之战,还是留在营中恪守为好。明日我带忠儿前去即可。”
左仁孝自然也不会挂怀,敷衍的施一下礼,左天成也不看他,左仁孝便退出了中军帐。
回到自己帐中,唤来校事,奋笔疾书写好给王薄的信,道明了左天成一意孤行之举,想让王薄有两手准备。
金山之中,李大亮军辎重大营附近。
颜师古羽扇轻摇,与杜如晦漫步山间。
“大总管,殿下飞鸽传书询问巨野战事,你且看看吧。”颜师古拿出消息竹筒递给杜如晦。
杜如晦接过,端详一遍,开口道:“王爷言语中颇有促战之意,师古以为如何?”
颜师古笑了笑,说道:“催促之意自然不假,怕是凉王爷阵前战事不顺之故。”
杜如晦又说道:“看来左天然确是个棘手的家伙!”
颜师古分析道:
“非也,非也。棘手之辈并非左天然,而是王薄。左天然虽为主将,但战局却是王薄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