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八门金锁阵,什么巨野防御,哪里比多杀些浑天铁卫精锐来得实在?
韦韬世一向的练兵方针都是贵在精,他麾下将领哪个不懂?
围杀之阵势已成,这五百浑天铁卫精锐怕是要彻底交待啦!
罗成明白,左仁孝亦明白。
左仁孝与左忠等俱在城上,望见左牛山等五百人垂危频没,左右之众皆失色惊惧。
巨野城上,左仁孝愤慨异常,但见他紧了紧腕甲,扯掉了披风,拿过一面铁盾,抽出佩剑就要下城。
嘴里高喊道:“与本将军备马!浑天铁卫尽数集合。”
左忠急忙拽住了左仁孝,劝阻道:
“贼众强盛,势不可当。
何不放弃这数百众人?叔父为主将,绝不可以身犯险!
就算要去,也是小侄前往。”
左仁孝一把推开左忠,骂道:
“竖子,你懂个屁!
整天仗着你父亲的夸赞度日,若是我左家男儿,便与老子杀了出去!
此时敌军锋芒已挫,正是冲锋的好时机。
那罗成等人料定我固守不出,此时若冲杀过去,定是出其不意!”
左忠被骂的懵了,这许多日还从未见过左仁孝如此暴戾,竟然骂了自己。
索性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即刻飞奔上马,跟在左仁孝身后。
此时此刻,阵前左牛山与几十名浑天铁卫精锐被围在中间,皆是伤痕累累,浑身浴血,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功夫了。
罗朝眼尖,用手一指,提醒罗成道:“少保快看,那左仁孝竟然冲出来啦!”
罗成一探手,便将九曜贪狼刀擎在掌中,赞道:
“嗯?左仁孝不愧为左天成帐下头一号大将,果然有些手段。
竟然在这个时节发难,正是攻我等不备呀!”
谁都知道,罗成刀枪并用之时,便是要认真了。
罗士信等各部将领纷纷神色紧张起来,都攥紧了手里兵刃,准备拼命了。
左仁孝抓住了绝好的战斗契机,带着所有浑天铁卫尽数而出。
他知道此次要拼命了,巨野城丢了,左天成将直面最致命的威胁,那自己弃城而走,如何面对左天成?
所以,战败与战死两者之间,左仁孝显然选择后者。
而马革裹尸何尝不是所有为将者的夙愿?
左仁孝是个明白人,他若战死在巨野城前,他的家眷必然会被左天成厚待。
若弃城败逃,先不提辜负左天成厚望与否,他左仁孝首先对不起的便是他自己。
左仁孝一马当先,跃过一条又一条壕沟,左忠马术亦是上佳,可以紧随其后。
浑天轻骑轻装上阵,也是从侧翼包夹罗成所部。
唯有浑天重骑,人马皆披重甲,平坦路途之上发起冲锋还要加速,何况这沟壑丛生的战场?
罗成见状,多少有些安慰,若是浑天重骑可以发动冲锋,以贪狼、燕云两营这疲乏之师,焉能与其抗衡?
眼下,战败倒不至于,可能撑多久呢?
罗成不由得感到一丝不安,这是他征战数载头一遭产生了危机感。
再看左牛山等几十人好似疯了一般,意欲突出重围。
罗成绝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旋即暗道:生擒怕是不可能啦!
“死!”罗成剑眉倒竖,星目圆睁,要将左牛山一击必杀。
五钩神飞枪掷出,一道银芒掠过。
霎时间,挡在左牛山身前浑天卫当场毙命,被刺了个透心凉。
他双手握着九曜贪狼刀,一纵身直杀左牛山。
刀光一闪,身首异处。
无头尸体上那腔子里,血柱喷涌几尺多高。
砍山巨刃顿时落地,荡起尘土,随之硕大的身躯也轰然倒下。
惊鸿现,血光溅。
这正是罗成的惊鸿刀法,多年未曾使了,威力依旧。
惊鸿一刀的威震疆场,大多数人都是看到罗成晃了一下身形,左牛山便身首异处。
再战壕里冲出的兖州兵们,都吓傻了,不知是谁惊呼一声,掉头就跑,再也不想面对可怕的罗成。
战场之上,最怕连锁反应,有一人后退,可能殃及整个营的士气低落。
兵卒们刚打算再次缩回战壕,只见带头逃跑的那人也是脑袋搬了家。
原来,左仁孝与左忠及时赶到。
左仁孝亲自砍了退缩者的头颅,并喊道:“进者生,退者死!”
话不多,只这六个字,便是千钧之力般压在了兵卒们的心头,左右是个死,不如像个汉子一样,马革裹尸。
左仁孝率领兖州兵向径直杀向罗成所部。
虽说左仁孝这一次出击是视死如归的态度,但这并不影响布置他战术,浑天轻骑的的侧翼包夹实施的干净利落。
八风、贪狼、燕云三营陷入苦战,八方营还好,战死也能拉一个垫背的。
可贪狼营的胡人们与十八部燕云骑一贯在马背上拼杀,突然要改成步战,着实的有些乱了阵脚。
罗士信与李奉诫合兵一处意欲先把左仁孝头一波冲锋当下,张广莫集结了弓弩手压阵。
“弓弩激射一阵,挫了左仁孝锐气,而后弃了弓弩,八风营全体压上,跟左仁孝小儿拼了!”
罗士信声如炸雷,一下子就把士气炸开了。
弓箭攒射,连弩平出,一时间宛如大雨倾盆。
左仁孝突然发现自己的盾牌往前挡也不是,护住头顶也不可,他的盾牌可没冀州天贶上兵那般大。
左仁孝毕竟是从刀盾手一步一步走出来的,面对这种情况倒也见多了。
他稳住心神,平持盾牌护住身前,另一只手用剑挑飞头顶上的羽箭。
罗成也没闲着,自然也是组织着弓手在两翼狙击浑天骑。
这些浑天骑绕开了壕沟,围住了罗成、罗士信,开始施行远程打击。
交待了贪狼六将之后,罗成把目标锁定了左仁孝这边。
“左仁孝,罗成在此,势必取你项上狗头!”
罗成用脚尖轻挑,五钩神飞枪便握在手里,刀枪左右一分,飒沓流星一般冲向了左仁孝。
左仁孝这才刚抵挡住了罗士信、李奉诫的夹攻,盾法炉火纯青,可谓固若金汤,骑在马上显得游刃有余。
可听闻罗成一声呵斥,紧忙弃马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