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一切相安无事。
但韦韬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还是让闇月司保持备战状态。又再次召见颜师古询问。
韦韬世言道:“师古,如今只有你我二人,现在可以说说张碧珑进兵宛城意欲何为了吧?”
颜师古抚摸着白羽扇,若有所思的说道:“王爷,据守宛城的乃何人也?”
韦韬世想了想,说道:“自然是王玄琼,麾下有一员老当益壮的猛将,‘花刀’魏文通。
这老儿为人正直,忠于职守,勇武过人。
当年败于瓦岗军,被王世充所救,深感其恩,故而辅保王玄琼。
如今张碧珑霸权,宛城自然不会再受襄阳牵制。”
颜师古频频点头,而后说道:
“然也!正如王爷所言,魏文通与张碧珑相互所恶。
师古以为这张碧珑此番兵进宛城绝不是为驰援,而是为了献宛城于柴绍之手!”
韦韬世惊愕道:“这是为何?”
颜师古握住扇柄,将羽扇从另一手抽离,言道:
“釜底抽薪,跳过王爷,向圣上投诚,以便他日后继续立足于荆襄!”
韦韬世恍然大悟,即刻说道:“这张碧珑就不怕圣上怪罪他?毕竟,数次战争,皆因他与万变宗从中作梗。”
颜师古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王爷,张碧珑绝不会因此获罪,反倒要受到圣上封赏。
毕竟张碧珑立此大功,若是获罪而死,荆楚大地必然一片哗然,人人自危。
这可不是圣上想看到的,更何况张碧珑的手段显而易见。
他把持荆州大权,压制各大家族,且襄阳不乱,这就是真本事!
换句话说,张碧珑虽然遭恨,但是谁还记得襄阳王弘烈?众人唯记他这个张宗主。”
韦韬世听后,立刻说道:“师古计将安出?”
颜师古笑道:“以圣上的心胸,绝不容他。但还要凭借张碧珑之威望平定荆襄。之后,怕是也不会让其久活。”
韦韬世点点头,又问道:“那师古以为张碧珑会如何拿下宛城?强攻诈取怕是皆行不通吧!”
“在下不敢妄言,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张碧珑的降书已然送至柴绍营中。”颜师古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此事了。
的确,一切都不出颜师古之所料。
张碧珑确实已经将书信送到了柴绍处,信中内容也及其简单。
封面上,写着:柴大元帅赐启。
内容为,大元帅钧鉴:末将张碧珑愿投于公之麾下,聊表诚意欲献宛城于公。草率书此,祈恕不恭。
张碧珑将此书信交于亲弟弟张碧珏,让他亲自走一趟,并千叮咛万嘱咐到了柴营态度一定要谦卑。
张碧珏插手应命正欲转身而走,张碧珑思索片刻言道:“且慢!”
“兄长!还有何吩咐?!”张碧珏驻足转身问道。
张碧珑拿起王弘烈的印信,用锦缎包好以后,又打一个结。
又交到张碧珏手里说道:“拿上此印,以取信柴绍!你此去柴营,便不用回来了,以免他生疑。
哦,为了以防万一,你骑乘‘照夜玉狮子’前往,到后便将此马也作为礼物献出,就说是给大唐天子的!”
此举也是两全其美。
其一,照夜玉狮子乃是雄峻的千里马,不消多久便可抵达柴绍营中;
其二,但凡是个人,都不会拒绝宝马。
将照夜玉狮子作为献礼,张碧珑在李渊那里的好感度定是油然而生。
照夜玉狮子乃南阳侯伍云召之爱马,伍云召战死,玉狮子重回荒野,侥幸被万变宗所得。
张碧珏听后,也颇为感动,知道自己哥哥是真心为自己着想,毕竟这是战时,往返两军之间是非常危险的。
旋即再次躬身施礼,迈步出府。
张碧珑一直将弟弟送出府门,而后亲眼看着张碧珏翻身上马绝尘而去,这才长出了一口浊气。
而柴绍此时顺淅水而下入湍水,已经攻下了宛城境内的穰县,即刻重新修筑了湍水大寨,让水师休整。
湍水可入白河过新野,而后汇入长江,再入襄水、汉水便可直逼襄阳。
陆军方面自然由罗成统领兵出南阳,再与李大亮所部汇合屯于雉县,对宛城虎视眈眈。
张浪所部也是驻扎在新野,保持观望姿态,并且差斥候潜入宛城向王玄琼告之,说这是王弘烈安排下的援军。
张碧珏策马奔腾,昼夜兼程两天两夜便赶到了穰县境内。
刚进穰县地界便被天罗监的斥候抓获,带到了罗成大营,还真省去不少麻烦。
罗成自然不会插手天罗监之事,任由杜楚客施为。
斥候自然会率先将张碧珏带到杜楚客面前。
所谓:天罗地网困龙虎,将帅皆惊因何故?上天入地任施为,回首既是黄泉路。
天罗监在战场之上,无所不用其极。毫不夸张的说,不分敌我!
不管是敌军还是友军,都对这个机构嗤之以鼻。堪称臭名昭着了!
不过,韦韬世很满意杜楚客的经营,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而作为天罗少监的人选,也早已选定。
便是韦尊韦义节之子,韦韬世的亲侄,韦煦。
杜楚客看了看被押上来的张碧珏,绳捆索绑还被堵住了嘴,旋即笑了笑。
对于审问犯人,韦煦的火候还欠缺,需要历练。
杜楚客即刻朝韦煦点了点头。
韦煦笑了笑,拿起张碧珏的包袱看了看,并未打开,对杜楚客言道:
“哈,叔父请看,此人神情激荡,有口难言,怕不是一般的探子。”
“臭小子,就见不得你卖关子,且看看这包裹内是何物?!”杜楚客竟然抢过包袱直接打开。
内中赫然是一封书信以及一方官印。
杜楚客看了信封,是给柴绍的,赫然一惊,而后旋即递给韦煦。
自己则拿起印来端详之后,吃了一惊,言道:“这是王弘烈之大印!”
韦煦接过,仔细打量一番,确认无误之后,即刻说道:“来人啊,让他开口!”
张碧珏这才被撤去了塞嘴的破布,开口讲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的马呢?!我的坐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