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乾派出次子唐同人亲自照料,诚如“同人”二字的卦辞所言: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
唐同人本为兑金宫首席弟子,兑金宫主要负责唐门的经济以及兵器锻造。
他被兑金宫宫主唐兑十分看好。
因为唐同人心有玲珑,对一切唐门大小账目了如指掌,而且锻造之术也是同辈人之中的翘楚。
唐同人离开兑金宫,致使一向随和的唐兑大发雷霆。
唐乾却认为,只管唐门这点儿小账,怎么会有出息?
若掌管陶然楼那样的大生意,那才能磨炼唐同人,更重要的是结识人脉。
自打韦韬世来了之后,唐同人总是亲自作陪,生怕怠慢了姐夫。
韦韬世自然也是对他甚厚,毕竟唐同人可是唐门器重的弟子。
可以说,在同辈弟子中,仅次于唐睽唐小鸾。
当然了,唐门八宫的宫主现在可都护着自己的弟子,生怕唐乾再要走一个,给韦韬世送去。
但就事论事,唐乾的做法看起来是让唐门的人才流失。
实则不然,唐无妄、唐同人的外出,那一定是收获匪浅的,对日后唐门立足天下,有着深渊的意义。
在荆襄,从唐同人手中所出之兵刃,价格不菲。
但凡热爱兵器之人,都以拥有他的作品为荣。
皆知他来自神秘的蜀中唐门,可无人知晓,他与韦韬世有什么关系。
唐门的锻造之术,源自公输,所出兵刃,皆有机关。
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比如闇月司蔽月众所持的月刃,那别出心裁的锁链,就是出自唐同人之手。
这一日,韦韬世正在与唐同人讨论炼锻造之法,娄滔带来了消息。
“主人,地皮购置完毕,请前去验看。”
娄滔跟唐同人通着气呢,故而不用遮掩什么。
各州州治内的陶然楼皆为闇月司的据点。
韦韬世点点头,对唐同人说道:“贤弟,你我同去吧。”
“敢不从命。”唐同人应声道。
韦韬世叫上了伍登,四人一同前往。
地址在襄阳西市,这里商贾云集,邸店林立,物品琳琅满目,贸易极为繁荣。
与陶然楼所在的北市不同,北门临码头,来往客商居多,鱼龙混杂。
西市几乎是步行街一般的存在,霓裳秀坊坐落在这里非常合适。
娄滔毕竟是大贼头儿,也是地头蛇级别的人物,他挑选了最繁华的地段。
韦韬世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采购上好的木料,务必修建的跟长安相差无几。”
“敢问主人,长安的秀坊建制之料为何木材?”娄滔问道。
韦韬世稍加思索言道:“皆是上好的川蜀楠木,价格不菲。”
娄滔有些为难的说道:“主人……您要求拔地而起,时间上可不宽裕,更何况这蜀中之木怕是不好搞啊!
就算是水陆并进的运送,来到襄阳也颇费时日。”
韦韬世没搭理他,看了看唐同人问道:“贤弟久居荆州,见多识广,以为如何?”
唐同人说道:“兄长,江东楠木也是上佳之选,那辅公佑修建的吴王宫,便用的此物。”
韦韬世转身对娄滔说道:“如何?为难否?钱财方面我不会吝啬,你看着办吧!”
那还不简单啊?渡江采购便可,这还能难为娄滔吗?
娄滔插手应命,即刻离去:“请主人放心,属下亲自过江承办此事。”
唐同人见娄滔离去,便问道:“兄长不喜娄滔此人?是否因为他为江贼的关系?”
韦韬世点了点头,而后问道:“这厮在荆襄水道之上也算臭名昭着了,号称什么‘混海兕’?
劫掠船只,谋财害命,可谓水上恶霸!哦,他可对百姓下手吗?”
唐同人肯定的说道:“在下作保,这娄滔从不劫掠渔船。
江湖上名声也说得过去,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凶顽。”
韦韬世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回到陶然楼,颜师古已然在房中等候,并奉上了王琼的来书。
韦韬世看过以后,对颜师古道:
“师古就是师古,轻而易举便将王氏劝服。本以为你是去探望姐姐,岂料做成这好大事呐!”
颜师古摆了摆手里羽扇,说道:
“王爷过奖了,这些都不重要。
如今局势紧迫,师古以为张碧珑架空了王弘烈,并将其软禁,而后代为执掌襄阳政务,这王氏两只老狐狸并没有说实话。”
唐同人也说道:
“嗯,王弘烈不堪大用,正是张碧珑用武之时。
陶然楼内宾客也有传言,说是王弘烈好像染了什么恶疾,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怕是熬不到立秋。”
韦韬世想了想,拍着脑门说道:
“若是如此,便要加快步伐拉拢各大家族了,事不宜迟霓裳秀坊即刻动土。
贤弟,你在襄阳颇有威望,如今娄滔不在,全倚仗你了,还请贤弟尽量多招民夫,日夜赶工。”
“兄长放心,交给在下了。”唐同人应命即刻去办。
唐同人刚走,宫毗罗便到了,立刻禀报:“王爷,方才获悉情报,昨夜李孝恭攻破江夏,张安善身死。其子以及家眷三十余口皆被斩首。”
颜师古听后,眉头一皱问道:“河间王所部驻扎在何处?”
“水陆兵马皆屯于夏口。”宫毗罗说道。
颜师古这才舒展了眉头笑道:“看来河间王无意进取,要静观其变。”
“哦?何以见得?”韦韬世问道。
颜师古羽扇轻摇,笑道:
“哈,如今的圣上想要鲸吞荆襄怕是力有不逮,若强占江夏,岂不是要被以逸待劳?
更何况,还有元敬先生与秦大都督对合肥虎视眈眈。
李孝恭岂能不知合肥的重要性?
王爷,师古敢断定不出三日,李孝恭定然退回合肥。”
韦韬世相信颜师古的判断,正要开口,伐折罗又来了。
伐折罗禀报道:
“王爷,长安来信,圣上以柴绍为水师大元帅,出兵荆襄。
预计二十日至多一个月便会抵达,此次还带来了新的战船。”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李渊可不放心韦韬世,河东、河北两道还没收回来,这荆襄可不能再落到韦韬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