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万没想到,自己说过的佯装杀出重围,如今变成真的了!
可这不代表他李元吉就会引颈就戮,毕竟也是堂堂齐国公,镇北大元帅!
与寻常之人相比,李元吉也称得上是力大无穷。打猎之时,麾下兵卒也时常见他可徒手生撕虎狼。也是因为力大,用起马槊来还算得心应手。
可若跟巨力卓绝的尉迟恭相比,定然不如。
李元吉一时间与尉迟恭交上手,只觉得压迫感骤增,立刻卯足了劲,使出浑身力气应战。
李元吉的马槊,槊杆乃积竹木柲所制。积竹木柲是专门为长兵器制造柄杆的,做工复杂,耗费的时间、物资、人力也是巨大的。
也就李元吉这样的殷实家境才能如此奢侈。
千年古枝雕琢成矛杆为芯,外贴青竹片,再包裹皮革髹漆,最后用金丝捻成线绑在表面制成。故而名曰:“金纹青蟒”。
如此握住槊柄的手感极好,更有利于李元吉施展,每一槊刺出都是得心应手。而其坚硬的程度也是在木质杆中最强的,就连锋利的刀剑也无法斩断这槊杆。
当然,李元吉此槊比起六通大宝槊,还是逊色许多。
李元吉的战法简单粗暴,借着巨力砸、扫、刺,再无别的招式。别看如此简单,却收效颇丰,不少企图建功而去偷袭他的骑兵都死于金纹青蟒槊之下。
这尉迟恭的兵刃说起来也是马槊不假,但那是浑铁铸造,已然超出了马槊的范畴,像个铁棒一般,不能算槊了。铁槊杆也比普通的粗上三分,分量很足,有七十多斤。若中上一槊,定是一命呜呼。
尉迟恭粗中有细,早已经有所防备,挂起了九重铁玲珑,不再与李元吉硬碰硬。每每金纹青蟒槊掠过,他都只躲避,不招架,抓住个契机便刁钻的刺出一槊。
尉迟恭的运槊之法,可比鞭法高明许多。毕竟,那避槊、躲槊、夺槊乃破槊三法,论用槊,尉迟恭可谁都不服气!
如此以往,李元吉渐渐落于下风,动作变得慢且笨拙。尉迟恭可以从容不迫的灵活躲闪,他可做不到。
更何况,李元吉哪里懂什么拆招破招,唯有闪避格挡而已。
长时间处于防守态势,李元吉体力消耗极大,本来动作就不灵活的他,现在无异于雪上加霜。
尉迟恭大铁槊招式轮番变幻,杀得李元吉方寸大乱,应接不暇。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巨蟒缠绕一般,举手投足都遭到了极大限制,动作越来越滞怠。
尉迟恭接连猛击,还夹杂着炸雷般的怒吼,让李元吉苦不堪言。
终于,尉迟恭抓到一个契机,运起大铁槊,连刺三式杀决,分别命中了李元吉的手臂、腹部与大腿。
也是李元吉体质健壮,并没有当场毙命,可已然遭受了重创,无法再与尉迟恭缠斗。
马术精湛的李元吉,猛然俯下身子,躲过尉迟恭夺命的杀招,起身就将金纹青蟒槊投掷而出,尉迟恭措手不及,抬起九重铁玲珑打落飞来金纹青蟒槊,而此刻李元吉已然调转马头,狼狈败逃。
这可倒好,尉迟恭还未夺槊,李元吉自己就先缴了械。
尉迟恭打得正在兴头上,意欲手刃李元吉,不想却走脱了他。
尉迟恭性如烈火,岂能容忍?
立刻摘下马鞍上的虎筋铁弓,搭箭引弦,瞄准李元吉,而后伴随着高喊道:“呔,竖子休走!吃俺一箭。”
话音未落,李元吉第一时间想要躲闪,可为时已晚,雕翎箭已经射入了他左肩,箭矢穿肩而过,露出箭头,顿时血流不止,可见尉迟恭这一箭力道之猛烈。
李元吉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在窦诞与龙门武卫的护佑下狼狈撤退。
随着李元吉败退,龙门武卫大乱。尉迟恭各部骑兵合兵一处,肆意屠戮着这些奔逃的敌兵。
天光大亮,一场杀戮盛宴也结束了,尉迟恭大获全胜,斩敌无数。
尉迟恭伸手一摸着下颚钢髯虎须,另一手拿着金纹青蟒槊笑道:“哈哈哈哈,好槊,好槊呀!”
副将见状,急道:“将军,乘胜追击啊!”
尉迟恭摇摇头说道:“穷寇莫追!想必主公已然攻下了晋阳,速速集结人马,进城复命!”
晋阳城失守是必然的,就凭刘威德带的那些老弱残兵怎么守得住刘武周麾下突厥狼卒的猛攻?
刘威德力战刘武周,却惨遭生擒,游说劝降不从,遂下了大狱。
尉迟恭凯旋而归,向刘武周诉说李元吉败走之事。
刘武周大喜:“敬德真乃世之虎将,待孤王登基,定封你为开国大元帅!”
杨伏念、苑君璋也是随后来见,恭贺刘武周喜得晋阳宫。
刘武周又说道:“君璋,你即刻挑选黄道吉日,孤要登基称帝!”
苑君璋闻言,率先下跪:“臣,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杨伏念亦是附和下拜,口称万岁。
唯有尉迟恭,颇为不悦的勉强说道:“望陛下恕罪,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刘武周何等的兴奋?哪里会计较尉迟恭失礼,笑道:“哈哈,尉迟元帅自是不必多礼!”
不消几日,刘武周登基大典如期举行,焚表祭天,改元天兴。并大赦天下,被囚晋阳的宇文歆、刘威德也趁势逃离,投奔了交城的韦韬世。
韦韬世得知刘武周称帝之事,自然要上书奏明。而上表的奏章之内也会写明李元吉的恶行以及是如何弃城逃跑的。
特别点出,李元吉不等支援,轻而易举弃城逃跑,反遭尉迟恭伏击。
李渊看了韦韬世的奏章,大发雷霆:“元吉幼小,未习时事,故遣宇文歆、窦诞辅之。宇文歆为首辅者,孤当斩之!”
李世民见李渊要找个替罪羊袒护李元吉,便说道:“父王,儿臣以为不妥!”
“你给孤闭嘴!”李渊根本不给李世民机会。
此时,礼部尚书李纲出言道:“臣以为,罪在窦诞不能规讽,致令军人怨愤。又齐公年少,肆行骄逸,放纵左右,侵渔百姓。窦诞曾无谏止,乃随顺掩藏,以成其衅,此窦诞之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