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刀“白鹿”的出世让朔州柳家善铸利器的名声不胫而走,数十年间,前来求取兵器之人络绎不绝。柳家冶铸世家的威名就此传扬开来,不少江湖人士,纷纷投入柳家山庄,柳家在江湖上的地位,水涨船高。
这一次李靖、柳先成等人能顺利打入鄠县,正是因为这里有柳家弟子。
此人叫柳崇礼,本是柳家内门弟子,论辈分还要叫柳先成一声小师叔。因擅自贩卖一批兵刃给李渊,犯了柳家山庄的禁令,按庄上规矩,是要被废了修为,永为锻炉火工的。
柳崇礼无奈,只能出逃。
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可柳家依旧十分谨慎,不愿轻易的投靠哪一路军阀。虽然李渊是本土军阀,实力也比较强横,但柳家始终是保持中立态度。
李渊多次拜访柳家山庄,给了柳家各种承诺,想让柳家成为自己的支持者,但都被婉拒,最后他只能从柳崇礼下手。与柳崇礼接洽的,正是李神通。
柳崇礼逃离了师门,无奈之下便跟随了李神通。他跟随李神通辗转多次,最后来到了鄠县。
本来想着能跟唐公李渊做下一番事业,没想到连唐公的人都没见到,还天天被李神通呼来喝去。柳崇礼再不济,当初在柳家山庄,也是外门弟子众星捧月的对象,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无时无刻都想着重返柳家,然而回去就是死路一条,这一切不过是柳崇礼的幻想罢了。
但万没想到,机会终于来了,少庄主柳先成竟然联系上了自己。本来对李神通就心怀怨恨,现在少庄主要擒拿李神通,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柳崇礼在鄠县待遇可不低,有单独的一处大宅子。他不光是李神通的部将,更重要的身份是朔州柳家名匠。鄠县军中谁见了他不叫一声柳大家?
当然了,柳大家可不是白叫的,他也不少开炉锻刀,送于中高层的将领。
所以,柳崇礼在鄠县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柳宅之内,柳崇礼顶盔掼甲而归,可以看出这是刚刚散帐。
他径直来见柳先成,说道:“小师叔,京畿道黜置使兵马大都督韦略夺了蓝田,现在已然在进攻鄠县的路上了。”
柳先成对柳崇礼说道:“你可知道,这韦大都督与我是什么关系?”
柳崇礼“哦?”了一声,且说道:“愿闻其详。”
柳先成笑道:“他可是我义结金兰的兄弟!师侄儿你若想出人头地,此次鄠县之战,就看你的表现啦。”
柳崇礼喜道:“请小师叔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大都督失望!到时,还请小师叔在大都督面前,多多美言才是。”
柳先成点点说道:“那是自然,若此次顺利拿下鄠县,不光可以出任军中要职,我还可保你重回柳家。”
柳崇礼闻言喜出望外,频频点头。
而柳崇礼不知道,像他这种小人,清俊通脱的柳先成岂会跟他为伍?只不是利用他而已。所谓的重回柳家,就是将他抓回去受刑伏法罢了。
次日,韦韬世带领大军如期而至,鄠县本就是山区,一时间鄠县周围,满山遍野插遍了韦韬世所部的军旗。
这也是杜如晦之计,鄠县依山而拒,易守难攻。加上本来就没多少人,只能故作疑兵,意在给鄠县守军施加心理压力。毕竟,此次拿下鄠县的核心,是李靖、柳先成等人。
韦韬世带着杨思齐混入鄠县,与李靖、柳先成、韩世诏碰了面,说明来意。
韦韬世直奔主题:“今夜二更时分,城外大军将会佯攻城池,我等便在城中放火,制造混乱。靖兄与出尘姐姐去擒李神通,大哥带人在城门前接应,我与千丈、杨先生去把李四娘与其女儿带出。诸位,大家齐心协力,一举拿下鄠县!”
众人用力点头,便各自去准备了。
韦韬世又对杨思齐说道:“杨先生,本来不想再让你以身犯险,可只能由你出面,才能劝说动这母女。”
杨思齐手里婆娑着木雕,说道:“大都督请放心,在下定不辱命。”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暂且养精蓄锐,只待二更举事。
韦韬世昏昏沉沉的听到谯楼之上鼓打二更,便顿时坐了起来,叫醒了众人,只待喊杀声起。
果然,不多时鄠县城中号角悠扬,鼓声震天。
柳崇礼匆匆而来传信:“大都督,李神通此刻已在东门登城,以助守城士气。马三宝也在调集兵马,忙的不可开交。我则奉命镇守南门。”
柳先成说道:“事不宜迟,你我带人速去南门。”
韦韬世开口道:“诸位依计而行,不得有误。”
众人有序散开,各司其职。
韩世诏已然摸清了李四娘的住处,与韦韬世头前引路,杨思齐则赶着一架马车紧随其后。
少时,便来到一处豪宅,韦韬世抬头一看,匾额上写着“段府”不由得叹道:“果然是唐公李渊的女儿,这怕是鄠县最气派的府邸吧?”
韩世诏摇头说道:“那是大都督未曾见过李家庄园,那里才是真正的气派!”
杨思齐也是附和道:“韩将军所言不错,那李家庄园可是青山绿水环绕着亭台楼阁,宛若人间仙境一般。”
韦韬世撇撇嘴说道:“都说李渊不喜奢华,看来只是浪得虚名罢了。”
杨思齐则否认道:“唐公确实勤政爱民,不喜奢华。但他的大公子李建成,就不一样了。这鄠县但凡与李家有关的地方,皆是富丽堂皇。更何况,这李建成还极其宠妹。”
韦韬世示意他上前叫门,杨思齐点点头,迈步而去。
门开之后,管家询问道:“这兵荒马乱的,不知这位公子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杨思齐一拱手,说道:“还请尊管通报四娘子一声,就说杨思齐求见。”
果不其然,少时,杨思齐便随着管家进了段府。
正堂中,端坐着相貌秀美的李四娘,见杨思齐来了,便起身满脸焦虑地问道:“杨先生,你深夜前来,莫不是夫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