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幽叹伴着一阵清风,在混沌的空间里响起!
李修元眼前如山的白骨随着清风吹过,化为了一阵飞灰消失不见。
一阵光影转换之下,李修元终于松了一口气,两人终于置身于一处大殿之中,虽然不甚明亮,却有无数的火光昭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李修元看着殿上之人忍不住皱眉说道:“我说,你要不要给我来这么一出,这算是下马威么?”
直到听到李修元说话的声音,孟姜才禁不住睁开双眼,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发呆。
谁知殿上之人轻笑一声道:“你一不焚香,二不拿出美酒,鬼才知道闯进来的人是你?”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这门不是你为我打开的吗?我如约而来,你又来这一出?”
孟姜拉着他的手不敢放,浑身在轻轻地发抖,想了想问道:“大哥,我夫君呢?”
李修元沉声说道:“别急。”
殿上之人自然是李修元久不曾见的秦广王,两人从上回一别,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过。
不料今日却是因为孟姜寻夫一事,得以再次重逢。
李修元看着故人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我上回去了一回忘川,本来不想因此事来打扰你,只是今日却是你请我来的。”
说完跟孟姜轻声说道:“这家伙是我一个故友……应该可以帮得到你。”
孟姜一听,顿时胆子大了几分,跟殿上的秦广王盈盈福了福,说道:“民女孟姜见过大人,请大人大慈大悲,让我见夫君一面。”
秦方王看着李修元摇摇头:“今日之事跟我无关,怕是天意所为……那谁,你夫君姓甚名谁?为何要来我这里找他?”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她夫君在大秦长城之上而殒,名叫范喜良,今日我带着这妹子去长城上祭奠……”
花了一会的工夫,李修元将孟姜跟范喜良的过往交代了一番。
之后静静地看着秦广王,两手一摊道:“既然上天为她打开了通往九幽之下的大门,不妨让她看看那可怜的家伙现在何处吧?”
秦广王一连听着李修元的述说,一边翻阅自己面前的卷宗。
直到李修元说完这番话之后,才摇摇头道:“此事恐怕要主两位失望了。”
孟姜闻言禁不住惊呼一声,软软地往地上坐下。
面露悲容,幽幽地问道:“请大人让我再见夫君一面,就算他已经把我忘了……”
“怎么说?”
李修元看着殿上的秦广王皱起了眉头:“难不成他已经入了轮回不成?”
而此时的孟姜更加纠结,这一路而来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的罪,吃了多少苦,甚至差点死在路上。
如今好不容易来到九幽之下,她却不到自己要找的夫君范喜良。
这种痛苦让她发疯,如同胸口别人捅了一刀,下一刻她也要死在这里。
秦广王看着两人不同的神情,摇摇头道:“正如你说的那样,那家伙已经入了轮回,我又能怎样?难不成把他拘来见你?”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这一入轮回,眼前的孟姜却是再难相见了。
跌坐在地上的孟姜却是不甘心地看着殿上的秦广王说:“请大人让我看他一眼,只看一眼他现在的模样,我便不枉来些一遭。”
李修元跟秦广王拱了拱手,苦笑道:“那便看上一眼吧?”
莫说孟姜,便是李修元也想知道轮回后的范喜良是男还是女?究竟入了哪一道轮回?秦广王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晌。
才看着李修元说道:“按道理,你样是不合规矩的,但是既然老天为你们打开了那一道通往此处的大门,我便破例一回。”
说完挥手之前,有一道烟尘在孟姜眼前升起。
跌坐在地的孟姜顿时眼前一亮,如同自己也进入了轮回之中一般,一时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来来来!”
殿上的秦广王走了下来,拉着李修元往不远处的桌前走去,待两人落座后又取了两个杯子放在面前。
轻轻地敲着桌子笑道:“来一杯穿肠毒药。”
李修元轻笑了声道:“你这是惦记上我了啊?我若是不是来呢?”
话虽如此,他还有抱了一瓮酒放在桌上,淡淡地说道:“这是我在大秦皇城所酿,更多的酒被我师父禁锢住了……”
秦广王哈哈一笑,抱着酒瓮往杯里倒入。
一边问道:“你好好地跑去大秦干嘛,这都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了?你怎么能回到过去?那可是一个连我都回不去的地方……”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回却是阴差阳错,连我师父也没办法,说这是命运的安排,要让我看看过去曾经发生的一切……”
秦广王点了点头,指着入定中的孟姜说道:“既然是过去,那么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改变的,你就不该带她来到此处。”
“她啊?她跟大秦没多大干系了。”
李修元苦笑道:“她只是一个苦命之人,我虽然无力改变已经轮回的范喜良,但是改变一下她的命运,却不会影响大秦的天道。”
秦广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道:“听我一句,往后像这样的事你别掺和,你又不是神仙。”
想想不对,又跟着纠正道:“便有一日你做了神仙,也不能改变天地之间的规则,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李修元想了想,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回道:“我以后尽量不再给你添麻烦了。”
莫说眼前,便是以后离开了大秦他也不知道这命运之神会安排他跟小黑去到哪一方世界,去那时间长河的某一处。
倘若再遇上一个张良和孟姜呢?
一时间,捧着半杯黑豆酒,李修元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
明月城中,刚已宽衣入睡的城主大人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城主府中除了师爷没有人敢在这个时辰惊扰到大人的安歇,城主孙长宁知道师爷的性格,若无要紧的事情断然不会在这个时辰惊扰他。
开了门,孙长宁看着一脸惊慌的师爷问道:“可事惊慌?”
师爷惊呼道: “大人不好,出事了。” 师爷站在门外,急声说道。
孙长宁摇摇头,凝声问道:“着什么急,有事慢慢说。”
身为城主的孙长宁这一生不知道经历多少大事,气度自然非师爷可比,看着着急上火的师父静静地说道。
师爷却是急得不行,拉着他的手说道:“马家事发,被长城的太子殿下知道了……”
师爷一边说,孙长宁脸上的神情愈渐紧张,最后额头上止不住在大滴的汗珠往下直流。
“此事还有谁知道?”孙长宁明白此事的严重性,便是打死他也想不到那些女眷竟然是太子殿下的夫人和侍女。
这可是要灭三族的大罪,绝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搪塞过去的。
师爷摇摇头,小声说道:“带信回来的护卫我已经让他连夜离开了明月城,那些被带到长城的将士只怕是凶多少了。”
孙长宁听到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悲鸣,怒吼道: “这马家害了我,我要斩了他全家老小。”
师爷先是一惊,然后摇了摇头,眼下可是争夺秒逃命的大事,哪有工夫去找马家的麻烦。
拉着孙长宁的手,师爷继续说道: “大人,为今之计我们只能逃离此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些年两人没少贪钱,便是此时离开,也足够他们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生了。
师爷甚至已经有了决定,倘若孙长宁不走,他便连夜离开明月城。
别人走不了,他是孙长宁的师爷,想要打开城门,却不是一件难事。
“是得赶紧离开,我们往哪走?”
孙长宁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意,眼下肯定是顾不上找马家算账了,说不定太子殿下的大军,天亮之后便会踏进明月城来。
两人一番合计之下,燕国肯定不能去,匈奴更不可能,因为他们没有匈奴的眼线。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往东而去。
只要去了海边,买船出海,随便找一处岛屿,从此以后便是远在皇城的秦王,怕也是鞭长莫及。
既然有了决定,两人一合计决定只带走几个必要的亲信护卫和家人。
趁着茫茫的夜色,孙长宁带着装满了这些年来搜刮的财宝,连夜逃离了明白城。
往东而去。
无独有偶,马家在城主府里的眼线,这个时候也敲开了马家的大门。
已经准备歇息的马老爷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看着面前的管家和儿子问道:“出了什么大事,如此惊慌?”
马小宝低着头不敢说话,管家将发生在城主府的事情细细述说了一遍。
惊得马老爷毛发都竖了起来,厉声问道:“能肯定城主大人全家都离开了明白城?”
管家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回道:“这事能乱说嘛,老爷赶紧拿个主意,这事连城主大人都不敢担着……”
马老爷听到这里,脸上神色渐渐沉凝下来。
他自然明白,只有太子殿下的大军来到明月城,只怕自己全家一个都逃不过被砍头的下场。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挥手扇自己儿子一耳光。
心道若不是你去招惹这些麻烦,我们何至于变得如此?
他甚至在想,倘若还有一点办法,城主大人肯定会先拿了自己的全家老小,跟太子殿下请罪。
现在连城主都带着家人连夜逃离了明月城,他又能如何?
“立刻收拾家中值钱的东西。”马老爷当机立断,跟管事吩咐道。
管家点了点头道:“城主大人出了东门,我们要往哪里去?”
马老爷想了想,看着两人叹了一口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一家老小还能去哪?”
马小宝看着自己的老爹拍了拍脑袋,想了想说道:“往北,我们绕道去匈奴吧,前些年我们跟他们做生意,不是认识了一些家伙吗?”
管家一拍大腿道:“只能去那里了,毕竟便是秦军也拿匈奴没有办法。”
马老爷看着两人发出一声悲叹:“没想到我们在明月城打拼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被你这不孝之子连累。”
管家摇摇头,凝声说道:“老爷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再说。”
马老爷叹了一口气道:“连夜收拾,天亮之后我们也往东门出,再绕道往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