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二日的摸索,让李夜找到了在大佛寺里修行的法门,第三日未等晨钟响起,他就起床洗漱,拎着水桶往后山路,一路疾行。
见过二日李夜的诸般行为,斋堂前排队用斋的众僧也不再感到好奇。
只是还有少数的僧人惊于李夜小小的年纪就能一次担回三桶水,还健步如飞,纷纷指点道:“又是一个横练肉身的妖孽。”
李夜担水劈柴,也不多言,等着众人吃完午斋,他刚好打了井水洗干净了身体,自个端坐斋堂,低头吃饭。
想着自己还得再努把力,争取一个月内跟赶上众僧午斋的时间,总不成老让师兄给自己留饭留菜。
下午起床,如往常一般前往藏经阁扫地,却在放着扫把的屋檐的柱子上看见了长须白眉老僧写的佛谒:
佛陀为众比丘开示:“扫地有五种殊胜的功德,一者自心清净;二者令他人内心清净;三者诸天欢喜赞叹;四者植下来世相貌端正庄严的善因;五者命终往生天界。”
李夜没有马上去扫地,而上站在柱前静静地默读了几遍,细细体会其中的要义。半晌伸出手,轻轻将佛谒揭下,收进了自己的空间戒,想着有空再好好跟老和尚师傅请教。
这前老和尚吩咐他来扫地,他以为寺院秋至落叶渐多,需要一个干净的修行之地,所以要有人洒扫晨除,是为保持佛门的洁净之地。
没想到今日看了贴在永柱上的佛谒才知道扫地还有五种功德,当下扫地但少了一份烦烦恼,多了一份欢喜。莫悲老和尚师傅说的:烦恼即是菩提,他在此时又有了一些感悟。
接下来的打扫便是不急不躁,如同当初修行《无相法身》之我相时的心境,一动一静皆但持一种速度,将内院的每个角落都他仔细打扫。
让楼上的长须白眉老僧看在眼里暗暗赞叹,心道这小家伙果然身俱慧根,一点即通。
待他将内院、外院打扫两遍,准备离开的时候,藏经阁的木门“吱吖”一声打开,却是楼上长须白眉的老僧走了出来,招招手道:“无尘,你跟我来。”
李夜一怔,心道自己来扫了三天都没见过老和尚,居然跟自己打招呼,当下双手合什行礼道:“小子无尘,见过前辈。”
一老一小,一前一后,上了藏经阁的二楼。在长须白眉修行的佛堂打坐相对。
“按寺里的辈份你应该叫我师伯,你知道我今日为何叫你上来吗?”老僧从炉上拎下茶壶给李夜倒了一杯茶水。
“晚辈前过师伯,小子不知,难道是我这几日地扫得不干净吗?”李夜忐忑着回道。
“非也,我见你看了我写给你的佛谒,又揭下收回了怀里,想着你我有缘,故来与你聊上几句。”
“原来是师伯慈悲,晚辈心怀感激。”李夜给老僧磕了一个头。
“你可知晓为何说扫地有五种功德吗?”
“晚辈观后,知之甚少,正想着一会去问我师尊,这里烦请师伯解惑。”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举起敬老僧。
老僧点点头,道:佛陀在逝多林修行时,见地不净,便执帚欲扫园林。时舍利弗、大目犍连、大迦叶、阿难陀等诸大声闻见后,皆执帚共扫园林。
佛与众弟子打扫完毕后,入食堂就坐。
佛告比丘:“凡扫地者,有五殊胜,一者自心清净;二者令他心清净;三者诸天欢喜;四者植端正业;五者命终之后当生天上。”
李夜一听,双手合什赞叹道:“原来如此,谢谢师伯为弟子解疑。”
老僧看着他微笑,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接着往下说,
“佛陀以身教化世人,但后世之人很都是将这些功德狭隘的理解,以为只要将寺院打扫干净就会有五种功德。”
“难道不是吗?”李夜问道。
老僧摇摇头。
“其实不然,你师尊昨日不是以身言教,告诉你不仅要捡地上的落叶,还在捡心上的落叶,不使佛心蒙尘。”
“后来更点化你一院不扫何以扫一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些都是要告诉你不仅是在大佛寺里的诸多修行,在世间的修行中也可以做到。”
李夜一听,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师尊和师伯说的都是相同的道理。”
老僧微笑看着他,心里着实欢喜,眼前少年不用多说,就能明白他想要表达的道理。
“佛法的原理是通达的,佛法通达之后即是世间诸法的通达,若能你在寺里修行至明见佛性,以后入了世也不至于让圣心蒙尘。”
李夜伏身再拜,道:“请问师伯,何为明见佛性?”
老僧笑道:”明见佛性目前对于你来说还很遥远,诸经中之《大般涅盘经》、《方等般若洹经》、《大悲经》......《莲花面经》等等,皆提及明见佛性,但最终却导归至无上大乘经典《大般涅盘经》。”
这些经文对李夜来说,如同天书,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默然无语。
“达到明见佛性的舍相或定相为:能灭一切烦恼结故,二能调诸根恶不善故,三能令三业成寂静故,四能令众生离五欲故,山能清贪欲嗔志思痴三浊法故。”
老僧心道便是我,有些经文也没有认真读过,何况是你。
“你这世终究不是出家修行之人,这些经书你也不可能一一去细读,待得你有机缘去到方寸山的般若寺修得《大般涅檠盘经》,自会明白何为明见佛性。”
李夜给老僧再磕了一个头道:“弟子在天山修行,偶得方寸山破虚僧传承,里有《法华经》弟子读后与师傅所言有诸多相通这外,等弟子改日将此经文抄录下来,供养于寺中藏经阁中。”
老僧闻言双手合什,激动中赞叹道:“想不到你能有些奇遇,此经寺里藏经阁中尚无收藏,你若抄录供养,自是无上功德,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夜道:“若是寺中的空白经卷,弟子明日便开始抄录。”
老僧激动之下身体竟然在轻轻地颤动,伸出手摸着他的头说:“藏要阁中就有,一会我给你拿几卷,能得真经,让我有缘得闻大道。真是幸事。”
“我在天山上得遇老猿与老狼两位前辈,也是得闻此经后闻道而入道,想着不久后就要度劫飞升。”
李夜端坐佛前,此时已经是一脸宝象生起。轻轻念颂道:
文殊师利,导师何故
眉间白毫,大光普照
雨曼陀罗,曼殊沙华
栴檀香风,悦可众心
......
“此为法华经序品第一,师伯欲知其中要义,待弟子完整抄录后再细细品味,届时有许多迷惑也要师伯跟师尊请示一二。”
李夜轻颂了半刻钟,停了下来,不知何几已经是左手拈花,右手用托钵状。
最妙是头顶竟然升起一朵三十二瓣金莲,在轻轻旋转,随着他停下颂经后,方自渐渐隐去......
待他凝神静气,回观长须白眉僧人时,竟自伏身于地,口中念佛,全身都在轻轻颤动,口中不停念颂六字真言。
回想李夜头顶升起的金莲,老僧看着他喃喃自语道:“可惜可惜,无尘师侄这世不在佛门,否则当是佛门大幸。”
回过心神的李夜躬微笑道:“弟子此身牵挂太多,无法以身供佛,但往后行走世间,当谨记师尊教诲,不让佛法蒙尘。”
老僧赞叹再三,方才立身端坐,又给炉火上的水壶添了些清水。
看着李夜道:“你对佛法有如此领悟,还愿意以身修行佛法之苦难之道,真是难得。”
“你既要抄写经文,是否要师伯告之斋堂,让他们另行安排人员暂时替你的诸多杂事,好让你静下心来抄写经文?”
老僧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他想着早些拿到李夜抄写的经文。
李夜双手合什,连忙道:“师伯万万不可,弟子刚刚才扫了三天的院子,就此停下岂不是让寺里众师兄笑我三天打鱼二天晒网!”
老僧一楞,看着他微笑了起来。
“弟子会做好自己的功课后认真抄录经文,争取早日供养到藏要阁里。”
李夜看着人轻声说道。
老僧给李夜添上热茶,面有愧色道:“师伯心急之下竟然着了相,惭愧。”
“弟子本在天山上就想着要抄录一卷给大佛寺的师傅的,后因因机缘巧合之下让中域青城的唐秋雨先生要去了一卷,又给天山上的两位前辈各留一卷,所以才至于现在要重新抄录给师伯。”
李夜端起茶杯,笑着说道。
“善哉,善哉!师侄不仅自己修行佛法,还能在天山修行之中向出世之人、入世之人宣扬佛法,真正是功德无量。佛陀说:与人说法甚于自己学法,就是这个道理。”
李夜笑了笑,看着李僧说:“说来惭愧,弟子初始抄写经文之时并不是为了修行佛法,一是为了练习书法。”
“如何妄自菲薄?”老僧问道。
“后来跟着先生修行,他就让我先从抄写佛法中修练剑法,现在天山上二外石壁还完整地雕刻着《地藏经》与《法华经》的全本经文。”
李夜看着人说道。
老僧闻后再惊,赞叹道:“行于布施,所谓不住色布施......若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想不到师侄在不经间已经在天山上不住相布施了两卷完整的经文,天山众生、后世修行者都能受到你的福泽。善哉,善哉!”
“此事你与师尊诉说与否?”老僧微笑地看着李夜。
“我来此匆匆,还未与师尊细细诉说天山上的诸多事物。”摸着自己的脑袋,李夜笑道。
老僧再叹,道:“你于无心之中修行佛法,而后领悟佛法,再至布施佛法,法布施佛法后又不喜宣扬,即便不是诸佛转世也是诸菩萨下凡,阿弥陀佛!”
“弟子愚眜,当经不起师伯的如此赞叹。”李夜赶紧给老僧磕了一个头。
老僧摇摇头道:“闻道有先后,入道无定时。迷时师度,悟时自度。你只需要再修行几年,待得你从方寸后回归之日,说不定我跟苦禅师弟都等着你来度化。”
“弟子惶恐!”
“你勿须自谦,你已经将《无相法身》修至五境,此时已经有佛相随身,待得从方寸山将《无相法身》修至圆满,或许已经立地成佛也不一定。”
说完老僧站了直来,至佛台前的柜中取出三卷空白的经卷,递给李夜。
“闲时抄录,来日方长,我等得起。”
李夜双手接过,道:“弟子将认真抄录,争取早些将经文供养师伯。”
说完起身,双手合什,给老僧行礼后推门离去。
待得走出藏经阁,抬头一望,一弯新月,照耀着整个大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