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佛在传法时精舍起火吐水灭火龙王的雕像前,我呆呆的望着四周的一切,有菩提树神,监牢地神,韦陀等一切神像,可心中却五味俱全,似乎有事发生。
“姐姐,你快过来。”我看得出神,心里却在寒颤,龙玉放开我的手转身到了龙王身后,露出小脑袋在神像后面叫着我。
“原来你的衣服藏在这里。”我对他点头,将心中的不安收了下去,转身来到神像后面,看着龙玉怀里抱着的那个红色锦盒问道。
“姐姐,你试一下。”龙玉将锦盒放在我怀里,有些沉,当我目向锦盒之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呼吸变得困难,心中犹如被堵塞,难以呼吸。
“这,龙玉,这是你家的东西,不能随便送给外人的。”我努力深深呼吸,已缓解心中的不安,将锦盒递还给龙玉,微皱了眉头。
“这也不是我家的,以前听我爹提起过,这件衣服本就不属于我们龙人,爹也是在替人保管,可能是那位丢失衣服的人忘记了,放在龙人族已经好多好多年,爹都快忘记是谁的东西了,一直放在藏宝阁,我是觉得这件衣服好看,所以想送给姐姐。”龙玉低头,嘟哝着小嘴儿,原来这衣服的主人都已经忘记了是谁,都需要放在藏宝阁了,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姐姐,你就试试嘛。”龙玉见我犹豫,扯着我的袖子撒娇,这可是人家的东西,就算是忘记了主人是谁,就算只是看一眼,我也不能接收。
红光乍现,照亮了整个大雄宝殿,正在我和龙玉近乎于讨价还价之时,红光大盛,将我们笼罩在其中,檀木香味开始弥漫,我和龙玉对望一眼,发生了什么事?
“汉女细君,拜见昆莫。”
锦盒里的那套衣裳渐渐升起,大襟、右衽、交领、宽袍大袖,在红光之中渐渐打开,这红光,似乎从衣服里发了出来,这是,汉朝的服饰?而纤细温婉的声音此时也在空中响起,我似乎看到一个女子,身着这套汉服的美丽女子,朝前方施礼。
我看不见那个女子的面容,只有这件红色的汉朝服饰,那个女子的背影,纤细,凄凉,她将头埋了下去,不曾抬起,更无法回头。
“那位姐姐,长得好美。”我眯眼努力朝那个女子瞧去,视线越来越模糊,龙玉惊呼出声,拽着我的袖子。
“啊?”我回头看着龙玉,他指着前方,那个幻境,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看见,再次将目光方向前方,那个女子,正在起身,她在回头,可我的视线,却渐渐开始模糊。
我努力睁眼,却还是不能看清,只见她转身,我能感觉到她在对我微笑,就这么微笑着,朝我走近。
“君儿。”身着红色汉朝宫服的女子,她轻移莲步,朝我而来,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是那么的清晰,她对我微笑,朝我伸手而来,她的面容,却是让我看得如此真切,我见过她很多次,可是,却从来没有这次看得这么真切过。
她伸出手,在我眼前,思绪如翻江倒海,滚滚而来,那些过往的记忆,曾经的誓言,都随着这个女子,灌入我的全身,填满了我脑海里残缺的记忆,我抬眼看着她的面容,上前一步,似乎就这么融为一体,她逐渐虚幻的面容,还停留在我眼前,我喃喃自语的叫道君儿这个名字。
时光轮回,没有了龙玉,没有了大雄宝殿,更没有了上海,这里的一切,在我走近君儿身体的时刻,一切都在变化着。
我什么都忘不掉,在这一刻,阿叔结婚的今天,我终于找回了我的记忆,找回了我的前世,不,也许,这算不上前世,我是女尸,在石棺里合衣而躺了两千多年的一具女尸。
我叫君离,更叫刘细君,阿叔在落枣村暗夜的木楼里,叫着那个属于他一个人叫唤的名字,君儿。
时间正在急速倒回,站在沙场上,我看着那位手持长剑的将军从战马上一跃而下,杀入敌军,守卫着大汉王朝。
公元前105年,元封六年。
我站在井干台楼上望着长乐宫,听说皇上派去出使乌孙的使者回来了,且是带回了好消息,皇上在半个时辰前,已经移驾前往长乐宫,可妃嫔公主们也许都已经到了吧,普天同庆的日子,我不能和大家一同前往,亲自去听到皇上告知的这个好消息,从我知道自己身世的那天开始,我便不能前往了。
独自黯然失笑,我唯一要获得的消息,便是等待从各宫女们闲聊让阿诺去听来的,也许现在,阿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你瞧。”接近年末,有些寒冷,井干台上的风吹起我的衣衫,我呵着气,不停的戳着双手,这样便会暖和了些,我在自嘲,也许是在嘲笑自己的宿命,时间久了,我嘲笑着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阿诺犹如百灵鸟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看着手捧一支寒梅瑟瑟发抖,面上却惊喜的阿诺,在这全是木建的井干台,只住了我和阿诺两人,这还是皇上才兴建不多时的阁楼,曾经,我也住在过未央宫,才搬来此处,到也还是习惯了。
“阿诺,你在哪里弄得的寒梅?”瞧着阿诺已经冻得通红的脸颊,我褪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寒风再次拂过,我浑身发抖。
一个不是皇上亲生的女儿或者孙女,注定在这硕大的皇宫中毫无地位,就如此时的我,身边只有阿诺相伴,哦,不对,还有一人,只是,他不属于我井干台的男人。
“今天一早,我去了未央宫,以前公主种下的那株寒梅,已经开了。”阿诺将寒梅递给我,对我嘻嘻的笑,我心疼着阿诺。
“以后别再去了,我们都搬出来了。”我黯然失色,心中还是那般的失落,是啊,都已经离开了,未央宫里的一切,将不再属于我,自从我进宫开始,也许就没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
“可是公主……”
“算了吧,这便是我们的宿命,与其争不来,还不如不去争,就这样,不也挺好?”我打断了阿诺的话,我知道她要说什么,许是又要替我抱不平,这算是在安慰着阿诺,也是在安慰我自己吧。
对了,我叫刘细君,西汉王朝的公主。
如今的皇上,是汉武帝刘彻,他并不是我祖父,我的祖父叫刘非,江都易王刘非,是如今皇上同父异母的哥哥,而我的父亲,便是江都王刘建,也许在十八年前,我已没有了父亲,从小入宫的我,在这十几年来,总是那般的任性,直到我知道自己身世的最后一刻。
我总是以为我就是汉王朝皇室血统最纯正的公主,其实,那一切,都是一个梦,美好的梦而已。
“公主,你怎么了?”许是见我沉默许久,阿诺伸手拉了我的袖子,轻声问道。
“无事,我们回去吧,这地方,凉得紧。”又一阵风过,将我从过往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我忍住寒冷,并不想让阿诺发现,独自叹气,对她说道。
“是。”
阿诺转身,我朝前方而去,她应着,跟在我身后,虽是无取暖的东西,但回到屋子里也是可以避避这寒风。
皇上对我极好,就算是此时已经忘记了还有一个刘细君的存在,可皇上曾经也是那般好的,我很感激皇上,十八年前父亲谋反未遂,江都一家全部被杀,幸而得到皇上的怜悯,没有将还在襁褓中的我夺去性命,将作为一个罪臣之女的我接回了宫,抚养长大。
推开那扇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阿诺跟在我身后瑟瑟发抖,整坐井干台,是那么的凄凉。
“公主,我去未央宫那边的厨房给你打点热水来,暖暖手脚。”刚进到屋子里,除了没有寒风,一切还是那么冰凉,阿叔冻红了脸颊,在我身后颤抖着喉咙。
“不用了,不要过去,我不冷的。”虽是双腿已经凉至骨髓,可我怎么能让阿诺再次回到未央宫,之所以离开未央宫,全因现在未央宫曾经我住那间屋子的现主人,皇上的大孙女,长兴公主。
在真相来临的那一刻,整个皇宫都知道我是罪臣之女,长兴公主霸占了我的屋子,赶走了我的丫鬟,最后,只剩下了阿诺,她一直陪伴着我。
“公主……”阿诺的声音带着哭泣,站在原地叫着我,鼻头发红,这丫头,又要流眼泪了。
“没事,过来,靠在一起,就会暖和些。”我上前蹲在榻上,对阿诺招手,她已经开始抽泣,在我的命令下缓缓而来,在井干台的屋子里,我只能和阿诺同眠方才可以入睡。
这个冬天,比往常更寒冷了些。
见到秦将军,那个不属于井干宫的这个男人,正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公主喜梅,这枝梅,是我去宫外带回来的,和宫里的不同,细君公主见了,定会喜欢。”元封六年,冬,在寒梅开放的时节,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也正是这天,我见到了秦将军,他将那枝宫外带来的寒梅,让阿诺转交给我。
但我并不知道,就在我同他相见的这一天,彻底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