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海的时候,听说云南那边四季如春,虽是九月中旬,到也不见得有贵州那么凉爽。
还未见得大理的繁华,就随一路颠簸去了一个叫落枣的村子,其实,此时的我们,还在前往落枣村的路上,阿叔将秦奶奶给的破布拿出来研究,阳光下,我看见那个红线上的荧光点,若以若现。
“莫不是秦奶奶知道小白的家人在哪里?”见阿叔微微皱眉,我凑上前去问道。
“嗯,也许。”阿叔将破布收了起来,这么片刻,我总觉得这是这破布就如一张地图,阿叔要找的东西,许是在这块布上。
难道秦奶奶和阿叔之间,有什么事情蛮着我。
伸手抚摸小白背上的皮毛,从瓮安去往贵阳的机场,辗转来到大理,停留一晚后,就这么两天的时间,小白身上的伤已经痊愈,我不得不佩服这个百年灵物。
小白在我怀里闭目,阳光照在它身上,如此慵懒。
“阿叔,你在看什么?”跟随阿叔上前,来到这片森林,偶尔有阳光从树叶间洒下来,阿叔停下脚步,我顺着他的的目光看过去问道。
阿叔不说话,我眯眼看向森林的另一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原来,阿叔是要找到你的家人了。”阿叔看了我怀里的小白一眼,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对着熟睡的小白说道。
我幻想着小白的家人,一群机灵的白狐围绕在我和阿叔身边,为见到久违的小白而欢悦的跳舞,整片森林里,是灵狐们跳跃的身子,形成完美的弧形。
小白可能是因为熟睡得厉害,完全听不见我说的什么,因为没给我任何的回应。
可狐狸耳朵尖,小白只是抖动了两片小耳朵,继续在我怀里睡觉。
“阿叔,为何我们走不出这片森林?”直到黄昏,抱着小白的手臂有些发酸,阿叔神情怪异,紧紧皱眉,我环顾四周,夕阳已经下山,整片森林有些阴暗,我挨近了阿叔,轻声问道。
阿叔抓起我的手,握得很紧,疼痛感传来,我微微皱眉。
心里一阵悸动,阿叔这般主动牵起我的手,尽管有些不适,可我心里暖气重生,我喜欢阿叔主动牵起我手的感觉。
“我们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阿叔的神情有些凝重,听见我的低笑,从嘴角也扯出一丝微笑来。
“自从跟阿叔离开上海,见过那么多的鬼魂,就算你让我一个人在这森林里过夜我也不害怕。”其实,我只是这般说说而已,因为我知道阿叔不会将我一个人丢下。
只是随便说说,可阿叔不相信啊!
他放开了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的轻笑,“那我可不管你了,如果害怕,就叫醒小白。”
“阿叔。”突然之间,似乎发现了自己说错了话,阿叔放开我的手那一瞬间,就如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离开我的身体,心里很难受,他转过身的同时,我上前拽住了他的袖子,双眼巴巴的望着阿叔。
“你要去哪里?”这个样子,怕是阿叔真的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了,我哪里敢。
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为了讨我阿叔的欢心,让他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不坚强的女子,只是为了让阿叔颇感欣慰而已。
“刚才还那般的理直气壮,怎么,这么快就泄气了。”阿叔是在笑话我。
“呃……我这也不是为了让阿叔开心么。”我低声咕哝着,将目光移向怀里的小白。
此时!
阿叔沉默,他退后两步,站在我身边。
时间静止,整片森林安静的可怕,黄昏过后,森林很快就安静下来,越来越朦胧,片刻过后,整片森林已经黑尽。
就在这一两分钟的时间!
一种不祥的预感传遍了我全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因为,我得阿叔神色凝重。
一阵风过,我打了个哆嗦,将抱住小白的双臂收紧了些,小白因不适而在我怀里动了动身子,才将双手放轻松,可肌肉还是那般的紧张。
——咦唔咦唔——
怪异的乐声在此刻想起,像是从不愿处传来……
不敢抬头,我低眸朝脚下四处看了看,只看见阿叔微动的脚步,他跨上前一步,我就跟上一小步,寸步不敢离开阿叔。
——嘤嘤,嘤嘤……——
似乎像是少女的哭声,时而响起,时而间断,在这片黑暗寂静的森林里有些诡异。
“阿,阿叔,这,这是什么声音。”乐声越来越急切,哭声越来越真切,一股凉风灌入体内,我颤抖的双腿,结巴着终于开了口。
“是鬼迎亲。”
阿叔压低了嗓音,抬眸四望,可我什么也没看到,可鬼迎亲的那个画面就这么出现在我脑海里。
独自一人站在乱葬岗,迎亲的队伍从我身前经过,棺材上坐着那个男人,身后的纸轿里,做着那个如纸人一般的女子,我看得真切。
怪异的乐声响起,棺材上的男人回头对我咧嘴微笑,鲜红的嘴唇里有流脓,滴落在棺材上,发出嘀嗒声响。
我吓得后退两步,那个男人就这么出现在我眼前,我惊恐的尖叫出了声……
这个画面,太过于真切,我见过千百遍,是在梦中,就是在梦里,我时常见到这个怪异的男人,和这诡异的一幕。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鬼迎亲。
我浑身开始颤抖,尽管这个画面只是存在我的脑海,阿叔似乎发现了我的不适,他转身,紧紧将我搂在怀里,我颤抖着身子,画面挥之不去,尽管森林里没有见到这个场景,可诡异的乐声和女子嘤嘤的哭泣贯入耳朵……
阿叔单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我听不真切,也无法听懂。
片刻后,乐声散去,女子的哭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我从阿叔怀里探出头来,何为鬼迎亲,新郎是死人,还是活人,新娘是死人,还是纸人?
“这里怨念太重,我们没法走出去,只有等到……”
阿叔欲言又止,我问阿叔,“只有等到什么?”
“先离开这儿。”阿叔没有回答我的话,让我跟紧他,离开原地。
……
古庙的样子我在沙窝村见过,小芸曾经需要我的身体复活,将我抓了去,一想到古庙里会有棺材,双腿便不能向前移动。
阿叔带着我七转八转,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来到这座古庙前,我迟迟不敢挪动脚步向前,阿叔对森林的熟悉,让我产生错觉,难道阿叔曾经来过?
“里面,会不会有棺材?”我结巴着喉咙,凝重的吞了口唾沫。
“你这丫头心思真多。”
阿叔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我的心思不多,只是害怕,永远忘不掉自己曾经躺在小芸尸体所睡过的棺材里。
棺材,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躺进去,唯一一次害怕的,就是沙窝村的那具漆黑的棺材。
在瓮安县城西门河底的时候,我也曾跌入过刘细君所躺的那具棺材里,可我不害怕,即便是同一个千年女尸躺在同一具棺材里,我也没有过害怕,难道是因为刘细君是阿叔最爱的人?还是说她对我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根本不害怕刘细君,而是更希望迫切的想再次见到刘细君。
“今晚,就委屈一下,明天一早出了这里,就去村子里。”阿叔未理我的疑惑,自顾说着朝前面的古庙走去。
没了法子,我也只能跟在阿叔的身后,我害怕听到鬼迎亲怪异的乐声,也害怕听到那个女子诡异的哭泣。
古庙虽是破旧,但终究还是让我安下心来,因为,就算里面没有烛火,月光洒进来有了一点阴森的感觉以外,并没有漆黑的棺材。
我扫了四周,确定没有。
蜘蛛网密布在古庙里,这里没有石菩萨,只剩下一个烛台,兴许年事已久,破庙也没人管,断了香火。
心里这般想着,可也在祈祷,希望这里曾经住过的神灵不会知道我对他已断香火的疑惑。
白天里虽是阳光普照,这没有遮风挡雨的窗户和掉了红漆的木门里灌入的冷风,阿叔从古庙外找来了些柴火,风吹进来火苗子发出嗤嗤的声音,抱着小白坐在枯草上。
阿叔坐在我身边,时不时用小木棍拔了拔干柴,火势更大,在深秋的夜里,倒也不觉得寒冷。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宁静的夜里,可以听到手表上秒针转动的声音,滴答滴答——
也许是这几天劳累奔波,从贵州瓮安的秦村,就这么两天的时间,来到了云南大理的一个小村里,且这还是在前往小村子的路上,阿叔说一定要来这个地方,因为他可以感应到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我很疑惑我们前来不是为了寻小白的家人么,可阿叔给我的感觉,似乎还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将头靠在阿叔肩头,身前的火光一点点模糊,迷迷糊糊的我渐渐睡着,靠在阿叔身上,睡得是如此的安心。
我不害怕在森林里,也不害怕在古庙,只要有阿叔在的地方,我都不害怕,哪怕是在乱葬岗。
“阿离。”也许,我出生在贵州,长在秦村,贵州人地皮薄,不经说,说什么什么灵验,就在我熟睡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阿叔的声音,他在低声叫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