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姗是过来人,自然很清楚,这是小情侣之间的闹矛盾。
叹了口气,她端着保温壶走出来。
霍栩蹲在病房门口,听见身后的动静,立刻站起身,溴黑凤眸内划过一丝警醒,“程姨,出什么事了?软软情况还好吗?”
“软软没事。”程子姗撇撇嘴,将手里的保温壶递给霍栩,“没吃早饭呢吧?软软让我拿给你的。”
“谢谢程姨。”
霍栩一愣,接过程子姗手里的保温壶,是皮蛋瘦肉粥,打开盖子,粥已经凉过了,不烫手。
鲜香的气息钻进鼻腔里,霍栩的眼睛忽然没来由一阵酸涩。
软软果然还是在乎他的……
霍栩赶紧低下头,拿起勺子,埋头喝了几口粥,平淡的咸鲜却在舌尖绽开无法言说的滋味。
他眼眸泛红,尽管没什么食欲,却还是一口气把粥全都喝完了。
“喝慢点。”
程子姗看他颇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心疼,递了张纸巾给他,安慰道,“如果有什么误会,就趁早和软软说开吧?你们俩孩子走到今天不容易,人生在世,一份纯粹真挚的感情是弥足珍贵的,多少人活了一辈子都遇不到,好好珍惜吧。”
霍栩微怔。
修长指尖攥紧了保温杯。
这段时间,软软的腿伤已经好很多了,整天闷在医院,终究没法解开心结。
霍栩蹙眉,沉声道,“程姨,您能帮我把软软约到医院楼下的公园么?我……我在那里等她。”
“好吧。”
程子姗有点无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扭捏了。
回到病房,她让人给安排了轮椅,对虞软软道,“今天外面天气好,软软,妈推你出去走走?”
虞软软在病房里呆得也闷了,遂点头同意。
程子姗推着虞软软,下楼,来到医院外的公园,笑道,“渴不渴?妈妈忘记给你带水杯了,你自己在这儿晒会儿太阳,妈妈上楼去帮你拿水杯。”
“好,谢谢妈。”
虞软软丝毫没有起疑,躺在轮椅上,伸手遮住眼前的阳光。
九月末,阳光已经没有那么毒辣刺眼,尤其是清晨,空气都是甜的。
虞软软仰头做了个深呼吸,闭眼享受着阳光浴,全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下,站着抹高大峻拔的身影。
霍栩看到远处轮椅上的女孩,好久没有看到她露出这样温暖的笑容了。
因为糖糖的事,她抑郁寡欢了一个月。
霍栩忽然有些不忍心打破此刻美好的画面,现在她应该是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大脑放空,没有烦恼的时刻。
再等等吧。
再等等,等她享受完今晨的日光浴,心情好一点的时候他再出现,到时候,他会把自己和糖糖的故事,都告诉她。
霍栩站在树下,远远地看着女孩的身影,眼神痴痴的,菲薄的唇不由地勾起浅弧。
但是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却凝滞住了,眼睫一颤,视线落向不远处的一群身影。
“软软!软软你还好吧?”
虞软软正呼吸着空气中的桂花香,忽然听见顾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扭头一看,才发现,以前高中那群小伙伴们提花篮的提花篮,拎水果的拎水果,正兴师动众朝她走来。
“顾颜,你怎么来了?”
虞软软的目光从众人身边一一掠过,同时发现了人群中的傅川。
少年穿着一身崭新干净的白衬衫,站在人群里,眉清目朗地冲着她微笑。
虞软软一愣,没料到傅川也来了。
男生眸子温润,一个暑假不见,他仿佛褪去了浑身的青涩,成长得更为稳重可靠,看她的眼神也没有了往日的敏感与胆怯。
“听顾颜说,你膝盖受伤了,刚好放假,所以,大家就约着一起来看看你。”
傅川声音温柔清朗,还是和从前一样没变,但又好像完全变了个样。
“对啊对啊!软软,你好端端怎么会扭伤膝盖呢?”
顾颜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其他昔日的同学们也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对女孩的关心。
一时间虞软软被大家包围了。
不远处,霍栩远远地看着,眉头蹙了蹙,她和同学们一起相处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他不该这时候去打扰她,不是么?
小伙伴们拉着虞软软一直聊到十一点,阳光越来刺眼,也快到饭点了,大家互相之间道了别,熙熙攘攘地离开。
顾颜本来想送虞软软回病房,但临时被一个电话叫走,只好嘱托还站着没动的傅川,“软软交给你了,我回家有点事。”
说完,便风风火火离开。
热闹过后,便是人走茶凉的清冷。
少年长身玉立,走到虞软软跟前,嘴角勾起浅弧,“走吧,送你上楼。”
虞软软点点头,傅川修长的手指搭在轮椅靠背上,挨得近时,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皂角气息。
干净又清爽。
“傅川,你变了。”
虞软软不由地感慨。
推着她往前的男人,闻言一怔,笑道,“哪里变了?”
“变得比从前更自信了。”
不过,她明白原因,上次顾颜还打电话来找她八卦,说傅川进入f大之后,就被导师看中,进入了科研院所做助理,入校即巅峰,已经是f大公认的才子,追求者很多,但是他都没有正眼看过那些女孩。
虞软软不由地调侃,“顾颜说的都是真的吧?我们的傅大才子,傅大校草,现在也算是出人头地了,怎么样?f大美女多不多?有没有遇见让你心怡的女生啊?”
女孩用胳膊肘捣了捣傅川,笑嘻嘻的。
男生忽然停下了脚步,垂眸,看着女孩眉飞色舞,八卦不已的那张小脸,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秒,才道,“没有。”
“啧,真是可惜了,这么多人追你,你就没有一个相中的?”虞软软不由地咋舌吐槽。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没吃到瓜,让她有点兴致怏怏的。
随即,她想起高考前夕的那场聚会。
她眼珠一转,窃笑起来,“哦~我们的傅大才子这是为哪个情妹妹守身如玉呢?”
傅川脸色一僵,很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
虞软软道,“老实交代了吧?高考前,顾颜约咱们出来的时候,你胸口别了一枚精致的胸针,裤脚处的补丁还被人精心缝制出了一朵小花,是哪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这么体贴,还帮你补衣服?”
傅川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黑眸闪烁着,透出一丝苦涩和无奈。
他刚刚差点以为,软软知道自己喜欢她。
原来,她压根不知道。
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单恋。
“你想多了,胸针是老师送的,裤脚是师娘缝的,从来没有别人。”
傅川垂下眼帘,声音淡淡道。
虞软软狐疑地扭头看向他,“真的吗?我不信,你这家伙,性格最闷骚了。”
“软软。”
傅川忽然叫住了虞软软的名字。
“啊?”
女孩抬眸,轮椅在这一刻忽然被转了一圈,猛然的离心力让她险些被甩出去,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在扶手两侧。
傅川弯下腰,很认真地看着她,“其实,确有那么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