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软软一开口,霍栩忽然将音量调低,将手机塞进衣兜,朝着外面的洗手间走去。
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他才重新举起手机。
画面里的女孩似乎见他这边忽然屏幕变黑了,有些一头雾水,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动,直到霍栩再次出现在镜头前。
“霍栩,你在听吗?”
“嗯,在听。”
“是这样的,他们给我身上绑了炸弹,我太害怕了。”虞软软捂住脸嘤嘤地哭了起来,那柔弱的模样,霍栩居然觉得有些眼熟。
很快他就明白她在模仿谁。
她在模仿程程。
霍栩心中苦涩,原来在她心里,他是这样的吗?
她是不是觉得,只有模仿程程的柔弱,才能唤起他心里的柔软和怜悯?
是不是觉得,只有这样,他才会去救她?
心脏被无形的手残忍地撕成碎片,霍栩屏息,极力忽视心里的那股阵痛,他眉头紧蹙着,担心地说,“你还好吗?昨晚冷空气下降,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虞软软擦着眼泪,“你说呢?我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情问这些?”
她真觉得霍栩脑回路有问题。
她刚刚说的是炸弹。
之啊炸,的安弹,炸弹!
“你快来救我吧,他们让你别报警,否则一旦发现就引爆我身上的炸弹,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就与世长辞啊……”
虞软软卖力地哭着。
她知道霍栩一直是个理智冷静的人,她哭得这么装腔作势,是演给王虎和金老板看的。
说让霍栩别报警,但霍栩又怎么可能不报警?
这不得派个拆弹专家过来?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做作的表演并没有让一向善于察言观色,头脑冷静的霍栩定下心去思考。
反而加重了男人内心的悲痛。
霍栩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心如刀绞,忽然,一股几乎难以承受的痛感传来,是胸口那枚护身符燃烧了起来。
他脸色一变,猛地伸手去摸,只摸到一手灰烬。
与此同时,脑子里一阵尖锐的刺痛再度袭来。
那些扭曲了的,光怪陆离的画面,一帧帧闪过脑海。
女孩蹲在地上疯魔地写着化学公式,一次次失败的爆破,最后,捧着完美的炸弹装置,兴奋的神情。
“既然我必须死,当然不能留他独活。”
轻哑娇软的嗓音回荡在脑海。
随着这些画面一一闪现,霍栩脸上的血色彻底涌入了眼睛里,他盯着视频中的虞软软,死死地盯着她。
连炸弹都是她亲手做的么?
他以为,她只是想要他的命。
却不成想,她是想与他同归于尽。
为什么?
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为什么要和他这种烂人一起,共赴黄泉?
但是很快,一个可怕的意识忽然出现在了脑子里,是他要拉她下地狱的。
从头到尾。
一直都是他不肯放手。
虞软软发现视频里霍栩的表情不对劲,她放下膝盖,正襟危坐,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他的脸色,好可怕。
“我没事,陈记面粉厂是吗?我马上过来。”
“等一下!”
虞软软觉得他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可是在叫住他之后,旁边的虎爷瞥了她一眼,她赶紧道,“不能报警。”
“嗯。”
“嘟——”
电话忽然挂断。
虞软软:“……”
王虎一直站在旁边观察,见状不禁眯了眯眼睛,“他真的会来吗?如果报警怎么办?”
“报警?你们怕警察的话,就躲起来,我的炸弹威力很强的,警察来了照样领盒饭。”
虞软软往椅子上一坐,特别配合,“快来吧,把我绑起来,绑紧一点,至少这样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跑。”
王虎和金老板用麻绳将虞软软绑在了椅子上,炸弹绑在她腹部。
绑她的过程,女孩愉快地踢着脚丫,哼着歌,丝毫看不出即将要赴死的恐惧。
也正是这种诡异的状态,让王虎和金老板没有再去质疑她。
她看上去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家面粉厂很大,
一切准备就绪。
王虎和金老板便找了个藏身处躲了起来,以确保爆炸发生的时候,自己不会受到波及。
他们还在这家面粉厂附近以及虞软软周围安置了监控。
而与此同时,被绑在前院的虞软软,已经开始如坐针毡了。
她的这个计划,是计中计,铤而走险。
尽管内心慌的一批,脸上却还是流露着一丝兴奋的笑。
镜头另一边。
躲在藏身处的金老板看着隐藏镜头下女孩摇头晃脑的样子,不禁皱眉,“这丫头怕是真得了精分。”
王虎道,“不得精分,能自己制作炸药,炸自己?”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言难尽。”
“快看!来了辆车!霍栩居然真一个人来了。”
……
霍栩下车后,直接走进面粉厂。
他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被人绑在椅子上正低着头,在地上踩蚂蚁的虞软软。
看到她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他心里再度一疼。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这样狼狈的模样了。
从她回归虞家的那个15岁生日宴后,她就变得精致,爱干净,无法容忍身上的衣服有一点褶皱和灰尘。
霍栩也有这样的洁癖。
但他深知,之所以有洁癖,是因为曾经的自己,太肮脏。
她也是如此。
他见她的第一眼,就对她生出过恻隐之心。
小小的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与被众星捧月的程程形成天壤之别。
那一刻,他心里闷闷的,像被人打了一拳,所以,从不主动和任何女性说话的他,第一次为她破了例。
她是特别的,和程程不同,程程救过他,于他有救命之恩,所以才能得到他的青眼。
但她是第二个靠自身磁场吸引他的异性。
上一个让他主动亲近的人,是糖糖。